瞻身边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负责处理商家纠纷的书吏,他们更不会像邓名一样有机会看过什么电影。
在一片节日喜庆气氛中,不少士兵停止了训练,但熊兰和他的手下依旧一丝不苟。邓名前去视察的时候,看到熊兰正站在高台上,手持一个铁皮筒向士兵们高呼:“尽管我们可以拖延时间,但鞑子总有一天会来到都府城前的,他们手中有钢刀,我们只有木矛;他们身上是盔甲,我们只有布衣藤条;鞑子都是杀人如麻,我们却是初次上阵。与我们相比,鞑子称得上是甲坚兵利,斗志昂扬,但我们还是需要紧紧聚集在提督的大旗下,通过一场真刀实枪、堂堂正正的交锋,把鞑子杀个落花流水!”
“这家伙不错。”邓名忍不住对身边的卫士评价道。
……
又过了两天。
“坚持,大人,我们就快到了。”
三岔路口,谭诣掺着高明瞻,后者手持拐杖,一脚深、一脚浅地在雪地上走着。
“好了,休息一下吧。”走到岔路口,高明瞻在路边找到一块石头坐下。他的坐骑在进山后没有多久也累毙,马肉已经分给将士食用。
谭诣和高明瞻还好,他们脚上的军靴都比较耐磨,而普通士兵的鞋远没有他们的结实,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上山、下山后,大部分士兵的鞋底早就磨破了。鞋子开口后,他们只好将就着,或是从衣服上扯下布料塞进豁口中。尽管如此,不少士兵还是冻坏了脚趾,必须要烤火取暖。
除了鞋子以外,不少士兵的裤子也是破破烂烂的,有时小腿也和裤子一起被山路间荆棘的硬刺划破。盔甲不知道已经扔到哪里去了,这些士兵停下来后,就开始拾取周围的枯枝,准备生起篝火取暖。
枯枝不够用,士兵们就在地上寻找着藤蔓,抽出刀来把它们斩断。不过现在士兵手中的钢刀大都已经变得非常钝,从剑阁到这里一路上披荆斩棘,刀刃上满是细小的缺口,有些士兵干脆就把刀片当锯条来使,往复切割着手中的藤蔓。
火升起来了,士兵们把干粮袋子的底翻出来,从中取出最后一些硬邦邦的干粮块,就着他们找到的植物块茎一起咽下,渴了就从地上捧一把雪塞进嘴里。
见状谭诣又起来阻止,但没有什么效果。因为不知道哪里有干净的井水,一路上清军只能靠河水来解渴,不少人因此闹起了腹泻。现在士兵已经疲惫得不愿意去河边取水了,开始靠雪水解渴,肯定会有更多人因此病倒。
“应该是左边这条路吗?”
休息了一会儿后,高明瞻恢复了一些气力,问道。
“应该是。”谭诣从怀里掏出了那张被他诅咒了千百次的地图,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后道:“这上面说左边这条路是进山的,既然如此,那就肯定是去都府的。”
“好吧,等休息好了,我们就赶去成都。”现在清军已经无法走回头路去剑阁了,继续向成都进攻是唯一的机会。越来越多的士兵们从后面跟上来,都想坐下来烤火。高明瞻站起身,尽力鼓励他们站起来:“成都的贼人只会耍这种鬼蜮伎俩,我们只要到了成都,他们绝对没有抵抗的能力。”
没有人响应高明瞻的号召,士兵们默默地看着四川巡抚。眼下要粮没粮,要马没马,连枪杆都当柴火烧了。每天晚上都要在荒郊野外露宿,又湿又冷,还要听着野兽恐怖的嚎叫声入眠。既然高巡抚说去成都,那就去呗,难道还能比现在更糟糕不成?
高明瞻和谭诣最后决定在三岔路口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军队又一次行动起来。士兵们三两成群,互相搀扶着,拄着拐杖,跟着前面的人,缓缓地挪动着脚步。
走走停停地在这条道路上前进了十几里后,谭诣突然又掏出地图,看了一番,对高明瞻说道:“右边应该有山泉,或许可以让儿郎们把葫芦都灌满,泉水总比雪水、河水要好得多。”
“你到了现在,居然还信这张地图?”高明瞻惊讶地看了谭诣一眼。
“总不能全是假的吧?”谭诣哭丧着脸答道:“我们先派人去看看好了,那些贼子不会指望我们全军一起过去找山泉,集体走一遍冤枉路吧?”
山泉距离道路的距离比高明瞻、谭诣想象得还要近,这口泉实际就在道边,看到把桶探下去真能舀起水后,谭诣感到自己对这份地图有了新的认识:“唉,也没有必要处处都是假的,总要有点真的来骗我们相信它嘛。”
话虽这么说,谭诣看到那桶里的水还是犹豫了一下,没有让士兵立刻往葫芦里灌,而是舀起一木勺,放到嘴边轻轻浸了一下自己干涸的双唇。
“啊……”谭诣轻轻发出一声好似满足的长叹声。
“居然是真的吗?”旁边的高明瞻不能置信地问道。
“末将早该想到的,”谭诣放下了手中的木勺:“早该想到这是个卤水盐泉。”
高明瞻先是一愣,突然一跃而起,闪电般地从谭诣手中夺过了那张发黄的地图,疯狂一般地撕扯起来:“刘曜狗贼,我誓杀汝!我定要生食汝肉,寝汝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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