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薛四小姐接了出来。两躲在街边从
到尾看了个明白。
翁寰因为薛璄一身血迹,也怕弄出命。这时见他出来,料定没什么严重后果,趾高气扬冲薛小姐道:“娘子,你可瞧清楚了,那是咱们嫂嫂。你有什么歪心思,从此都放下罢。”
景平十九年六月,独孤铣一行历经风霜,排除万难,终于在穆家领路的帮助下,找到了室韦族乌洛一部隐藏在依连山北麓的大本营。
室韦本是东北青丘白水外的大部族,曾经一度开国立朝。因与北方罗刹作战失败,转而向西撤退,跟回纥发生冲突。回纥一贯与咸锡朝廷
好,申请天朝出兵相助,最终将室韦彻底击败,并
回纥各部。乌洛一部乃室韦王族,为防止他们再起异心,回纥王将之驱逐到了最贫瘠的西域大漠
处,依连山北麓。
正是在这个背景下,二十多年前,乌洛部族将他们最美丽的公主乌奚献给了回纥王。传说这位公主美艳无匹,回纥王不敢享用,又千里迢迢将她送到天朝京城,献给了当今圣上,赐封为纥奚昭仪。
独孤铣本该早些到达,奈何路上遭遇了几次小规模暗杀。事关皇家隐秘,不能打跑刺客了事,务必严加审讯,赶尽杀绝,故而每一次都相当凶险。甚至受了点伤,养了半个来月。
乌洛部族这些年与世隔绝,根本不知道乌奚公主早化作一缕香魂。公主离开之后,他们也确实从回纥王手中分到了稍微丰腴的一小片盆地。听说公主思念家乡,从天朝皇宫派了来,惶恐又激动,对独孤铣无所不言。
独孤铣旁敲侧击,未能找出丝毫线索,不禁怀疑当年纥奚昭仪身边的根本没有回来。他象征
地索要了几样东西,供公主解除思乡之苦。顺
问道:“部族中有公主的肖像没有?”
宫中没有留下纥奚昭仪画像,是皇帝心中一件憾事。其风采,但凭空
描述,画出来终究不是那么回事。
年迈的老族长道:“殿里的祈福图,是从前的画师照着公主模样画的。大想看,便请跟我来。”
说是殿,也不过三间宽敞些的砖木平房,平素部族聚会仪式都在此处。大堂里挂着一张陈旧的祈福图,因为使用纯天然矿植物染料的关系,颜色仍然十分鲜艳。
画面当中一名少,仰面朝天,合手跪拜。明明是无比端庄虔诚的态,那挑起的眼尾和上扬的嘴角却充满了风
,一
掩不住的天真魅惑扑面而来。
独孤铣心中诧异,这子怎的如此面熟?越看越面熟,思绪流动间,他如遭雷击,久久回不过来。
、第五七章:丝欲斩织罗网,心刀忍断铸金笼
独孤铣在乌洛部族的殿里逗留了很长时间,先是听老族长絮絮叨叨讲古,后来借替公主祈祷,又独自坐了半夜。
室韦族并回纥之后,废去王室称号,再没有室韦王这个说法。现任族长乃先王堂弟,也是乌奚公主的堂叔父,而乌奚自然成为室韦族最后一位公主。岁月沧桑,英雄逝去。几十年不懈打压之下,昔
荣光早已被后
忘却。如今的乌洛部族,
丁寥落,守着靠公主余荫分得的小块盆地,
子平静安详。
殿重在氛围庄严肃穆,里边并无贵重物品,何况来乃天朝贵客,代表公主回乡探望,老族长没说什么,任由独孤铣独自留在殿中。
独孤铣把那幅画前前后后仔细端详许久。画工谈不上十分高超,然而绘画者显然对画中很是熟悉,也非常善于捕捉表
态,眉眼间极为生动传。尤其隔得稍远些,乍一看去,气质风
之鲜明,尤胜面貌,与脑海中另一张
刻而明朗的脸,几乎重叠。
或许……只不过是个巧合。
独孤铣在心里麻木地想。一路从危机四伏险象环生中闯过,巧合这种东西,早已排除在经验之外。然而此时此刻,他多么渴望,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巧合。
离开乌洛部族的时候,独孤铣知道,自己应该把那幅画带上。万里之外皇宫中的那位,如果得到这幅画,一定会感到许多安慰。他回望了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开
。
回程少了捣的苍蝇老鼠,速度比来时快得多。独孤铣路过西京,连府门都没进,只留下牟平主持大局,安排
手,开始暗中调查宋曼姬身世来历。他自己则直接回京,面见皇帝。
皇帝陛下身体几近痊愈,要给宝应真封爵。对方辞而不受,但答应久逗留一阵,暂且住在西郊青霞观内,由玄青上
负责招待。玄青身为公主,并非当今圣上嫡
,而是他早逝的亲弟弟的
儿,自幼养在先皇太后跟前,御赐公主身份。她身在方外,很得皇帝信任。
皇帝听了宪侯汇报,内心虽然失望,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绪。时间过去这么久,西域部落又隔得那么远,这个结果也不是预料不到。内侍官将宪侯呈上的柔然族物品送上去,皇帝一样样拿起来看看,才道:“先前不知道,便罢了,如今朕知道了,断没有皇家嫡亲血脉流落在外的道理。只要
在这世上,总该有迹可寻。小泽,辛苦你了。”
尽管独孤铣已然正式继承爵位,没有外的时候,皇帝待他还是如同自家子侄般亲近。
独孤铣明白,皇帝的意思是务必继续找下去,直到找着为止。
皇帝轻咳两声,立刻有伺候的宫送了茶盏过来。他没有接,叹了
气,继续道:“朕老了。若是上天垂怜,能在有生之年,见一见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也算……少了一桩憾事。”
这意思就是,不但要找,动作还要快。
独孤铣看着皇帝,身体虽然好了,经过这一番折腾,明显更加苍老。在他外出的几个月里,施贵妃被赐死,隶王夺爵圈禁,太子虽然还是太子,过年之后却再没有于朝堂上露过面。作为帝王,不管其他方面如何成功,教育下一代失败了,便是最大的失败。所受打击之严重,不言而喻。
眼前鬓发苍苍的老者,不过是个伤心失意的父亲罢了。更别提还寻不着丢了二十余年的亲生幺儿。
独孤铣跪伏下拜:“臣自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分忧。”
他先见的皇帝,然后才回家见父亲。皇帝病危这些子,独孤琛作为肱
老臣之一,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原先是三分病七分装,如今倒成了七分病三分撑了。局面渐渐平息,也就待在家中休养。
独孤铣跟父亲商量出京继续寻找六皇子的事,独孤琛道:“这会儿皇上心里为难,你走开些也好。对于隶王和施贵妃,皇上虽然愤怒难过,依我看,最令他伤心的,还是太子。”
独孤铣诧异。跟自己老爹说话不用绕弯子,直接道:“太子不是并没有……”
下毒的是施贵妃,隶王也脱不了系。尽管他们很巧妙地嫁祸到太子身上,但最终还是查明了真相。
独孤琛看着自己儿子,觉得他还是太了。继而又觉得
一点未尝不好,知子莫若父,在大局观和原则
方面,自家孩儿绝对是难得地沉得住气。那些个诡谲
谋,终究落了下乘,少琢磨些也好。
当然,有些事讲明白还是必要的。
“太子确实没有做什么。不过铣儿,没有做什么,不代表不知道什么。兵法里有以退为进,谋略中有将计就计。有时候,不做什么,比做了什么,效果好得多。”
被父亲点醒,独孤铣当即想通。太子只怕是察觉了施贵妃和隶王的动作,却顺水推舟当了受害者。若非自己歪打正着横一杠,很可能演变成皇帝濒危之际,太子洗刷冤
,处置兄弟,登基即位。其中
远处,细思之下,心底不觉冒出一缕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