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独孤铣看他喜孜孜摆好桌案,搬出一个小铜炉,半筐木炭,又钻进房里拿酒,笑着站在旁边等待。
“行了,开吃。”宋微坐下,揭开篮子,里边一小碗煮熟的鸽子蛋,约有十来个,被调料腌成了淡褐色。又有羊菜蔬若
。他拿起边上的竹签,将鸽蛋穿在上
,穿了两串,架在铜炉上慢慢烤。
独孤铣在他对面坐下,帮忙把片也穿到竹签上。炙烤之法,是这个时代极其流行的烹饪方式,因为用了最地道的西域调味品,香气浓郁,诱
垂涎。
“本来在院子里弄最方便。”宋微把鸽子蛋翻个面,表皮烤得金灿灿的,煞是好看。“但是,你想啊,当着家小俩
的面吃这个,虽然是孵不出来的蛋,也太残忍了不是?反正我娘不在,就是把厅堂熏成烟囱,也没
训我,嘿……”
独孤铣听着他囧囧有的东拉西扯,忽然明白了,宋微一直在等自己。他等了很久,并且,等得很辛苦。
“小隐。”
“嗯?”
“这些鸽子蛋攒了多久?”
“一个多月吧。吊在水井里,不容易坏。昨晚腌上的,你再迟来一天,可就吃不上了。”
“小隐,你是不是……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来了?”
宋微也没抬,专心烧烤:“你这不是来了么。”
自己拿起一串鸽子蛋,递给他一串。吹了吹,一咬下一个:“唔,真香……比
蛋好吃。”蛋黄烫得很,宋微咬两下,一个劲儿吐舌
,又腾出一只手倒酒。
独孤铣看他忙活,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这炭火烤透的鸽子蛋一般,内里憋着灼热的蒸气,表皮痛苦地皱缩着。因为烤糊涂了,说出的话,全是废话胡话糟心话。
他问:“小隐,你跟薛三,怎么回事?”
自从西都独孤府彻底整顿之后,独孤铣便安排了留意宋微的动向。半年前形势紧张,怕无端连累他,把
手撤了个
净。最近从乌洛部族回来,稍有空闲,于是又盯得紧起来。薛家兄妹跟宋微暧昧许久,他早就知道,也知道宋微不但应付得来,还能从中找乐子,故而并不担心。他唯一担心的,是宋微主动跟
搞。偏偏被
得放了明话,自己不能
涉他,这份憋屈,端的难以言表。
独孤铣不清楚几个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得知薛璄走了,架势反而更加张狂。他手下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卒,背地里什么浮言
语都敢说。此刻因为确定对方心意,宋微半年等待,反倒莫名成为独孤铣的某种倚仗。仿佛突然就转正了上位了,有资格审讯捉
了。本该竭力克制收敛的心思,完全不受控制,如脱缰野马般愈发放纵。
宋微翻个白眼:“什么怎么回事?”
独孤铣最见不得他这模样,被那小眼一瞥,心里立刻就要着火。
吃的喝的都放下,倾身过去,捏住他下:“乖,别装傻。到底怎么回事,嗯?”
宋微顺势抬,胳膊撑在凳子沿儿上,挑起眉毛:“你觉着是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
独孤铣吸气,使劲压了压心火:“小隐,你明明答应了我,是你自己许诺我半年期限。我知道我该早些来……别这样故意气我。”
宋微偏过脸看墙壁:“我是答应了你,那又怎么样?难道就不能给自己存个备用的么?谁知道你来不来?白耽误小爷我……唔!”
这张嘴实在是可恨。独孤铣两步绕过去,捉住了狠咬一,直接见了血。紧接着把
提起来,自己坐在圆凳上,将宋微放在腿上,再低下
轻轻舔吻。
宋微惨叫一声,挣扎两下,声音渐渐变小,越来越黏糊,到后来,便只剩下啧啧水声,叫听了脸红心跳。
已经开了,自然不可能煞得住尾。桌案上有个香油碟子,独孤铣手指蘸了蘸,将宋微裤子褪至大腿,顺着双峦之间幽
的沟壑涂抹下去,嘴里说着浑话:“这地方拿来烤烤,定然比那鸽子蛋还
。”
宋微一张脸比烤片更红,咬牙咒道:“你个流氓,非得这么……”
独孤铣不答话,吻住他,一心一意忙自己的。猛地扶起他上半身,面对自己跨坐下去,一压到底。宋微打个激颤,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双手死死抠住他的肩膀,忍受那一瞬间强烈到皮发麻的冲击。
独孤铣放开他的唇,枕在他颈侧:“小隐,我很想你。”
这一句就像迷惑心智的咒语,令宋微放松了身体。手从独孤铣衣襟伸进去,在肩背上毫无章法地抓摸。摸到一道长长的凸起的疤痕,愣了愣,立即扒开衣裳。疤痕颜色新鲜,明显愈合没有太久。
“你受伤了?”
“早已经好了。”
宋微把他前襟也扯开,又在肋下找着一道新伤。
摸了摸,哼道:“有些不是自夸功夫好得很么?”
独孤铣听了他的语气,立即明白他把这两道伤理解成了自己来得这么晚的原因。
如此美好的误会,令张皇无措。
不知该回答什么,抱着他一顿狂风骤雨地做。怀里的再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随他起伏,嘴角微微翘起,浮现出放空一切的祥和与惬意。
独孤铣不是诗,却在这个时刻想起了许多诗句所描绘的意境。
比如雨中残损的芭蕉下一丛绿幽幽的苔藓,风雪中摇曳的灯火下一枚圆溜溜的棋子。任世界翻天覆地,此间方寸,安稳静好。
他于此刻坚定了决心:这样的好子,过一天,少一天;拖一天,是一天。
桌案上有现成的湿布巾,备下擦手用的。扯过来擦了擦身上,宋微懒洋洋道:“哎,这下真饿了。你是打算吃穷我,故意这么折腾是吧?”
独孤铣嗤笑:“你还能叫吃穷了?有的是公子小姐排着队给你上贡吧?”
嘴里说着酸话,手底却不含糊,将小铜炉搬到地上,把火挑旺,添几块木炭。又从宋微房里抱出一张毡子铺好,让他侧躺在自己腿上,一面接着烧烤,一面伺候他吃喝。
宋微就着他的手喝酒,笑道:“你不服气,你倒是勤来贡着点。”
独孤铣顺便自己也喝一,道:“这不是来了么?”趁着气氛正好,继续之前的话题,“小隐,你老实告诉我,薛三是不是找过你麻烦?”
宋微顿了顿,显出一点尴尬样子:“也不是不能跟你讲。只不过,你听了不许生气,更不许笑。”
当下便将那一晚的经过说了一遍。他瞒下了翁寰下药的节,只道是一帮狐朋狗友给薛三饯行,喝多了胡闹。薛三要占自己便宜,翁十九帮着使坏,自己借窈娘的手施了个偷梁换柱之计,结果却被志不清的薛三张冠李戴,事后怎么也说不明白,于是成了一笔糊涂烂账。
他心里十分清楚,下药暗算一事已然超出宪侯接受范围,真说了,搞不好会闹出命。故意把过程讲得滑稽可乐,果然,独孤铣忍不住露出笑意。最后硬板起脸,凶
道:“既如此,有何说不明白的?怕是你不想跟
说明白吧?”
宋微沉默片刻,道:“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到底还会不会来。非跟他掰明白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弄不好当场就把得罪了,吃不了兜着走。何况他转眼就走了,不过是几个喽罗上门送钱送物,背后说些风言风语,我跟这些
白费什么劲?薛三武举回来,肯定很快要成亲,到时候认不认得我还两说,你何必吃这飞醋。”
独孤铣也沉默了。如果自己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