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具体的街道门牌号么?”
夏耀迷迷瞪瞪地摊开纸,仔细看了一眼,说:“上面没写。”
“下去打听一下吧!”
夏耀下车后,拦住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叔,我想打听一下,王治水家住在哪?”
“王治水?我们村有这个么?”
夏耀又看了一下纸,说:“哦,他爸叫王开财,他妈叫李春青。”
一听到这两个名字,中年男的脸色瞬间变了变,那是一种极力不自在的眼,上上下下打量着夏耀。
“你是谁啊?你找他们嘛?”
夏耀解释道,“那个……王治水是我一哥们儿。”
男直接一挥手,“我不认识他们家
!”
宣大禹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年轻,本以为他肯定认识王治水,结果一提起王治水的名字,那
露出和中年男
一样的表
。
“有这个么?没听说过啊!”
宣大禹暗示了一句,“他妈叫李春青。”
年轻呵呵一笑,那种不愿意多说的冷笑,麻利儿转身进了自家院。
后来夏耀和宣大禹又问了好几个,结果不是不认识就是对这些名字讳忌莫
,好像认识王治水的家
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侮辱。
“,瞧这
缘混的!”宣大禹啐了
吐沫,“真是什么家养出什么样的杂种来。”
夏耀说:“要不咱去他大舅家问问?他大舅家比较好找,就在这个村的最北。”
“成,走吧!”
宣大禹和夏耀走了很久,途中经过一片果园,就是王治水他大舅承包的,夫俩就住在果园里的一间平房里。
“有么?”宣大禹敲门。
一个正在刷牙的中年走出来,问:“你找谁?”
夏耀用无敌亲和力的语气朝中年问:“您是王治水的舅妈么?”
本来,这个眼是温和的,在夏耀提到“王治水”三个字之后,目光瞬间冷淡了很多。
“你们想嘛?”
夏耀解释,“我们是过来找王治水的,不认识他们家,想问问您。”
说:“我们家你都认识,会不认识他们家?”
“我们真不认识,我们……”
“不知道!!”
简单粗的一声回执,门砰的一下在夏耀和宣大禹的面前关了。
此时此刻,夏耀和宣大禹意识到,王治水的家庭肯定有问题,想借着村民的力量找到是不太可能了。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去村委会。出示了一系列证件后,部才好心给他们指了一条路。
临近中午,两个终于找到了王治水的家。夏耀简单地扫了一眼,单看住房条件,在这村里就算是一般
家,也没自个想象的那么穷。
宣大禹敲门,迟迟未有回应。
“应该是没在家吧。”夏耀说。
两个又在门外等了一个多钟
,路过的
都用一种古怪的眼打量他们。邻居大婶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好心提醒。
“他们家已经好几天没住了,你们等也是白等。”
夏耀问,“呢?”
“听说是住院了,哎……去医院也是糟践钱,早死早积德!”
额……夏耀嘴角抽搐两下,这家到底
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后来给大婶买了些年货送回家,才算从她嘴里套出一些闲话。
原来李春青和王开财年轻那会儿都是喇叭班的,也就是当地的台班子,十里八乡丧葬都叫他们去唱。王开财专门唱反串,李春青是跳脱衣舞的,而且是脱的一丝不挂的那种,这在过去的农村是非常喜闻乐见又伤风败俗的一件事。
“那的可不要脸了,常年在外瞎勾搭,生了个儿子也不知道谁的杂种,两三岁就被她拽着上台表演杂耍。她婆婆活着的时候,成天被她虐待,我在这院老听见那老太太哎呦妈哟地哭喊,那阵子我都快成
病了我!”
“你知道那老太太怎么死的么?上吊吊死在孙子房间门框上了!那孩子就是老太太一把屎一把尿哄大的,最疼这个孙子,那得多大从仇才能这么折腾孩子啊?”
夏耀完全无法想象,有一天早上他醒来,看到自己的至亲吐着上舌吊死在门
的
景,那简直就是对生活希望的扼杀啊!
“后来王开财跑了,李春青落了一身的病,她屋那个味儿啊!哎呦,能把熏死。那孩子也常年不着家,他妈病了也不回来看看。要我说李春青就是活该,报应!”
大婶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一直到暮色降临,宣大禹和夏耀才拖着一颗疲惫的心往回返。长长的一路沉默,夏耀终于开。
“我觉得他可能不是惯偷,你想啊,他打小学杂耍的,手脚肯定利索。”
宣大禹脸色变了变,语气已经没有来之前那么有力了。
“你没听那个大婶说么?他和他妈那么大仇,偷钱不一定是给他妈看病,说不定是自个拿来吃喝嫖赌。”
“这就不关我的事了。”夏耀只问一句,“你还追他么?”
宣大禹绷着脸说:“看在他的份上,免了!”
夏耀总算松了一大气,事
基本弄明白了,心里唏嘘不已的同时也算放下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
,每个
都会有各种坎坷磨难,也会有自我保护的方式。同
心是施舍不过来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还对方一份尊重。
第二天,夏耀在单位补了觉,晚上回到家了。摆弄了一会儿手机,看到上面的未接来电,嘴里咂摸出一丝甜味儿,主动拨了过去。
袁纵正坐在老家的炕抽烟,看到号码,眉宇间浮现不易察觉的喜色,“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夏耀敛着笑说:“看看你还活着没。”
袁纵掸了掸烟灰,没说话。
“在那怎么样啊?”夏耀问。
袁纵就一个字,“冷。”
夏耀幸灾乐祸的笑容从嘴边漾开来,“你丫也有怕冷的那一天!”
“我不怕冷,我是怕你不知道我冷。”
夏耀继续没心没肺地笑,好像袁纵不告而别的影完全从他心里剔除了,完全没这回事一样。
袁纵感觉到了夏耀绪的转变,忍不住问:“心
这么好?”
“有么?”夏耀矢否认,“我一直都这样啊!”
“又坏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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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什么坏事啊?再说了,我
坏事也
不着你来管啊!”
“那你想让谁管?”袁纵沉声质问。
夏耀嘿嘿一乐:“自我鞭挞。”
“真鞭挞了么?”
夏耀差点儿让袁纵绕进去,幸好反应快,直接驳了一句,“我又没啥坏事我鞭挞什么?”
袁纵低沉沉笑了一声,他这么说无非就是逗逗夏耀,他对夏耀实打实的放心。在他心里,夏耀就是表面上招实际上特乖的一个小孩。能让他
心的事无非就是吃点垃圾食品,偷摸在被窝里搞点儿小动作……
“想我了没?”袁纵问。
夏耀此时仰躺在床上,两脚朝天,两条大长腿在墙上划出两道绷直流畅的线条。听到袁纵的问话,手不由自主地贴在了裤裆上,连他自个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