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钟错,又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贪,眉慢慢拧紧。
“你们两个……认识鬼仔?”
这个名字让钟错一怔,但青年似乎无意多说,他扭朝老道士嚷了声:“老邢
,有
找你!别扫地了,难得有
来买东西,你还装什么!”
……装?
钟错把目光从青年身上收回来,转到老道士身上——老道士此时已经停下了动作,他把扫帚随手一扔,站在原地直起了腰,表看起来极为不满:“小年轻不像话,我装什么了?”
紧接着他又看向钟错,脸上迅速挂起了笑,满脸的皱纹绽成了太阳花:“不好意思久等了——客,有什么需要么?”
哗啦一声,仙风道骨的形象碎成了渣。
“你不是道士还穿道袍,不是装又是个啥?”青年不屑地撇嘴,把苹果塞回嘴里,风风火火地跑开。
老邢朝着他跑走的方向狠狠地吐了
唾沫,念叨着“晚上回来有你的好看”进了门,顺道把两
招呼进去。他拿过花姨写的信,拆开看了看,脸上露出有些怀念的表
,让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老
家。
“这么多年,小丫也不回来看看老
子……”喃喃着把信折起来收好,老邢
好地看着钟错——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孩子挺面善,“你是小非朋友的孩子?这么小就出来帮大
的忙了,了不得。”
钟错含糊地点了点,算是应下了这个身份。
“你是小非的朋友?”老邢转
看贪,打量过之后不由愣了愣,“长得跟他挺像啊。”
“别都说我俩长得像亲兄弟。”贪笑容可掬。
“丫说你们要小非的生
,怎么,很重要?”
“是。”钟错表郑重,“有些事
,一定要用这个。”
“……小非,出事了?”老邢双眼一眯,眼里
光微露。
钟错沉默不语,贪从一边走上来接茬:“确实是出了点事,好在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详细出生年月这点挺麻烦——他又死活不肯说,我们当然只好过来问了。”
他轻描淡写地略去了那到底是什么事,转为对张非的抱怨,老邢呵呵了声:“他从小就这样,别的孩子隔三个月就开始念叨生
讨礼物了,他倒好,连自己啥时候生的都不肯告诉
,
急了就说自己是正月初一的生
,哎……”
摇叹了
气,老邢
算是认可了两
身份:“他的生
我也不晓得,你们要知道,大概只能去鬼乡走一遭了。”
“那个鬼乡怎么去?”钟错早有心理准备,直接问道。
“那地方我去过两次,不过我也没法带你们去。”老邢前后矛盾地说,“你们要去,还得小混蛋回来才成——哦,我说的就是刚才那个。”
他朝门外的方向努了努嘴,钟错疑惑:“他是……”
“鬼乡的么!”
这话让两都愣住了——拜花姨之前的描述所赐,他们对鬼乡已经有了
森恐怖的印象,但是方才那青年除了太直白了点之外,看起来跟个普通
没什么两样。
老邢笑了笑:“丫
以前在那儿吓过一次,回来大病一场,对鬼乡大概没什么好印象。那儿不是什么坏地方,也住着些普普通通的
——只是他们有规矩,不能随便跟外
来往,也不能随便让
往里进。小混蛋是负责采买的
,所以才能往外走。”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这次事不一样,等他晚上回来我跟他说说,应该能让你们两个进去。”
、第一百零七章
既然老家都这么说了,钟错也只好在小店暂时安顿下来。老
家难得有两个年轻的客
,心
很好,拿出了好茶泡给两
,嘴上则唠唠叨叨地说起了当年的事儿。
老邢是个礼官,从小就拜在一个礼官门下学艺。送鬼之说是外
附会,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只是八面玲珑擅长
际,能把最挑剔的客
也哄得服服帖帖。
“我们这行可不容易,”老邢
严肃地说,“你看我这身,像不像个真道士?也就是你们,要是真客
上门,我得让他们在那站上十分钟再开
——别说,那些
呐,等得越久越开心,越觉得我有能耐!”
老礼官一脸得意……
钟错无语,老邢嘿嘿笑了声:“其实我这也是近几年学来的,不光是道士,我还能扮和尚——”
说扮就扮,只见他抬手一抹,发髻被他轻轻松松拉了下来,露出油光水滑的脑壳。手接着摸向脸蛋,三缕长髯随之脱下。再接着身形一转,宽大的道袍被他一脱一反一抖,再批上时,已然是一身袈裟!
“阿弥陀佛——”老邢双手合十,眉目间俨然是宝相庄严的慈悲。
“赞!”贪用力鼓掌,钟错扶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老邢装道士装和尚其实也是被
无奈,这年
礼官的生意越来越少,他不得已开了这家纸扎铺子补贴,偶尔在别
有需要的时候扮扮和尚道士念经,生活倒是无虞,可惜他无妻无子,偌大的房子就他一
住着,总让
觉得有些孤单。
据花姨说,老邢当年也是风流倜傥的
物,可惜遇到了俗套的故事
节,他
的
不
他,却喜欢他的兄弟。后来他兄弟早亡,老邢
也没再婚,一直照顾着他兄弟的遗孀和她的孩子。
这事提起来有些尴尬,老邢倒是坦然。把
套戴回去(胡子就不粘了),他乐滋滋地找出张画来给两
看:“漂亮不?”
画上的是个身着华服的
子,画家功底极好,将衣服上繁复的花纹描绘得淋漓尽致,
子似乎是在跳舞,一手微抬挡去大半容颜,只露出如水双眸,却依旧动
心弦。
“这是他,”看着画中
,老邢
似乎想起了往事,“他
家的傩舞也是极有名的,跳起来真是仙似的好看……唉,这舞传
不传子,到了这一代,算是断了根喽。”
所谓傩舞便是祭祀之舞,驱鬼酬意义非凡,可惜到了现代便渐渐失传。老家聊了几句张非他
当年是如何一舞夺去镇上最聪明的读书
的心的,话题,又渐渐转到了张非身上。
提起张非,老邢笑得极暖:“这孩子啊,念
得很。他小时候跟他
住,我也带过他,等后来他
去了,他到了城里,也没忘了我老
子,年年回来看我。”
老邢指了指房间,他这屋里大部分东西都带着上了年
的陈旧感,却也有些东西新得扎眼。其中有一样钟错有些眼熟,似乎是年前广告做得火热的老年
按摩椅,据说是专为老年
设计,松筋活血效果一流——他还记得张非也看了这广告,评语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每年每年,小非都会回来看我,陪我这老子过年。今年他有事没法回来,还特意托
帮我带了这么个大家伙回来——用得着么,半截都进土的
了……”老邢
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钟错抿了抿嘴,沉默不语,他别开视线,用力地把浮现出的有关张非的记忆压回心里。
他没时间沉浸在这里面……
可惜老邢读不出他的心思,摩挲了几下按摩椅,他似乎想起来什么,拉开抽屉找出一本厚厚的相册。
“这是小非的,要不要看?”
钟错盯着相册恶俗的红色封皮,脑中天战。恰在此时,贪若无其事地晃到前面,顺手在他肩上按了一把,力道不强,却足以让犹豫的他来到相册之前。
最前面的几张照片看起来已经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