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找张迦南。”
“您好,请问你有预约吗?”前台礼貌地问。
张可一张假笑脸撇了下来:“那个臭小子!我昨天还跟他说了呢,转脸就忘,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他!”
“小姐姐,你帮我跟他助理说一下,就说我是他姐姐,姐姐来看他预约个鬼啊!”
南珂拍拍她的肩:“你别这么激动。”
前台小姐姐为难起来,别说是姐姐了,整天冒充张律师女朋友老婆未婚妻甚至是远房大姨的伪客户都是一大堆,冒出来一个姐姐,谁知道她是真是假啊?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要不是张迦南那个工作狂一路都不接我电话,我还用在这里等他吗?”
“行,张迦南!”张可知道这个事务所没有多大,她嗓门儿大点儿,就算是张迦南在厕所里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张迦南!我是你姐姐!赶快下来把我接上去!她们都不信我是你姐,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张迦南,别逼我啊!你叁岁的时候怕黑吵着跟我睡一张床,半夜还尿床!五岁的时候考了零分的一份语文试卷还在我手机里有存档呢,还是我伪造的爸妈签名.....”
南珂听得一脸尴尬,她抓了抓张可的胳膊,想轻声说:“小可,这样不好吧。”
可是她开口之前,一道清晃晃的男低音从二楼传了下来。
“姐。我在这儿。”无奈又窘迫,但是始终还是有那么点儿端着的架子。
南珂抬起头,看到张迦南的脸。
那或许是一张连女人都会嫉妒的,却属于男人的脸。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脸小而标致,五官组合在一起,第一眼看惊艳,第二眼就变成了舒服,第叁眼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难以忘怀。他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西装,带了金丝边的眼镜,露出来的脖子和脸都白得诱人。
南珂脑子里蹦出来了一个四字形容词:斯文败类。
或许他和黎昭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气质本身的禁欲。
张迦南也从上而下地俯视着南珂,他的目光被眼镜削弱,显得莫测起来。
“你们等我一下吧。我还有几个客户要见。”张迦南等在电梯口,无奈地迎接了他姐,和那个他姐姐口中惨得一绝的女人。
“不行!你姐姐我都来了,你就让我等着你呀?让你客户等一等我们!小珂先跟你谈谈。”
南珂拉住张可,又想说不用不用,她这个只是咨询,不是什么大事儿。
张迦南看都没看她,对他姐说:“有些人今天要是见不到我,他的两家公司就要倒了。比起一些什么恋爱纠纷和情感补偿,我感觉我还是先解决别人最迫切的事,才对得起我律师的身份。”
意思就是,南珂的事跟那些人比起来算个p。
“欸你个臭小子说什么呢!”
“小可,他说得对,我这件事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好,张律师,你去忙吧。等你有空了,我再来。”
张迦南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她,对他姐抛去了一个眼,意思在说,你看当事人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呀。气得张可想要拿包揍他。
张可带着南珂从下午一路等到了晚上,张可在茶水间把张迦南批得一无是处。
“你看看他这个德行!他那张脸是不是很勾人?你知道他这种人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吗?就是因为太直了,直得充满了冒犯,听他跟女孩儿说话,我脚趾头尴尬得能抠出叁室一厅!要是有天真有个女孩儿能入他的眼,我真祝愿那女孩福大命大才能不被他气死!注孤生吧!”
“我当初还想把你介绍给他来着,因为你这外柔内刚的性子,还有这美若天仙的脸,说不定真能让他转性,可是我回家跟他待一个暑假,作为一个亲人都受不了他的谜之耿直,最后还是算了吧。我的小珂喜欢成熟大叔,才不是那个不懂事还自以为是的弟弟!”张可说着,中指指天,满脸嫌弃。
张迦南就在她姐那个嫌弃的情里,一脸无动于衷地拉开了门。
“久等了。不好意思。我请客吃晚饭吧。”
“小珂还要跟你咨询问题呢。”
“你跟我说的够多了。而且那个事情没发展成具体的官司,不需要我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做什么其他的努力。边吃边聊就够了。”
“你.....”张可瞪了瞪眼,又要发作。
“好好好好,没问题,一切都听大律师的。”南珂赶快拉住张可,脸上依然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张迦南带着她俩去了一家西餐店,点了叁份牛排,南珂在菜都上齐了以后,惊恐地发现,张迦南面前的牛排还滴着血。他一叉子下去,血块流到餐盘边沿,而男人不慌不忙地张嘴,小嘴把近乎是生肉的牛排和着血送了进去,细细嚼咽。
南珂难以抑制地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幸好她的牛排是熟的。
“张迦南,你带了纸巾没有,我肚子有点疼,想上厕所。”
张大律师,或者说,可以暂时把他称为,张小美人,从他一丝不苟的公文包里,捏出了一包清风纸巾,要不是那个淡绿色封壳太熟悉,从他那一系列优雅而从容的动作里,南珂怎么也看不出来,他只是给张可拿了一包纸巾而已。
那双手也一样无懈可击,指节修长,皮肤白皙,每一个富二代都有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黎昭的手也很好看。只是不一定像张迦南这样,这么具有艺术感。张迦南不仅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他整个人都有一股极其不沾烟火气的高级距离感,那不是南珂这种头脑简单的人可以去触碰的。
“你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年?”
看张可走了,张迦南放下刀叉,用餐布擦了擦手。
南珂回过,对突然的提问有些局促。
“大学毕业后,我和他开始同居的。差不多叁年了。”
“期间你没有工作吗?”
“有,是个闲职,就在他那个公司里,想不去是可以不去的。”南珂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腿。
对面的人问话的时候,总让她有种浑身不适的紧张感。
“你应该好好祈祷一下。只要他和苏芹不离婚,你是可以带着所有馈赠全身而退的。”张迦南垂下眼,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用词:“目前还不清楚黄潇和苏芹有多少是夫妻共同财产,只要苏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黄潇脸皮再厚点儿,你这叁年在黄潇身边所享受的所有好处是不用归还的。全当是黄潇他的主动赠与。”
这话听着让南珂不舒服。
“但他是欺骗我的。他给我的所有东西,我都会归还,只要从此以后和他都没有关系,才是我真正的诉求。”
“这个诉求是你的个人选择,我不予置评。我只考虑经济问题。从这个现状来看,你才是那个受益者。钱,工作,房子,爱情,人,你全丰收。若说真是委屈,委屈的该是人家那个原配妻子,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被男人拿去投资......”
南珂心里默默替他补充了一句小叁。
但是张大律师似乎也察觉到这个词的用意不善,换了一个说法:“投资在另一个女人,也就是你身上。你过了这几年快活日子也不算亏吧。”
南珂沉默了几秒,那一刻,她的心里泛溢起了深切的难过和愤恨。
没事,就让他说好了。反正都是外人,外人怎么说你你都不用在乎,他们是你生命里匆匆而逝的过客,在那些讽刺和不明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