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武帝迎姊以后,竟引动一番游兴,时常出行,建元二年三月上巳,亲幸霸上祓祭。还过平阳公主家,乐得进去休息,叙谈一回。平阳公主,本称阳信公主,因嫁与平阳侯曹寿为妻,故亦称平阳公主。曹寿即曹参曾孙。公主见武帝到来,慌忙迎,开筵相待。饮至数巡,却召出年轻
子十余
,劝酒奉觞。看官道平阳公主是何寓意?她是为皇后陈氏久未生子,特地采选良家
儿,蓄养家中,趁着武帝过饮,遂一并叫她出来,任令武帝自择。偏武帝左右四顾,略略评量,都不过寻常脂
,无一当意,索
回
不视,尽管自己饮酒。平阳公主见武帝看了诸
,统不上眼,乃令诸
退去,另召一班歌
进来侑酒,当筵弹唱。就中有一个娇喉宛转,曲调铿锵,送
武帝目中,不由得凝眸审视,但见她低眉敛翠,晕脸生红,已觉得妩媚动
,可喜可
。尤妙在万缕青丝,拢成蛇髻,黑油油的可鉴
影,光滑滑的不受尘蒙。端详了好多时,尚且目不转瞬,那歌
早已觉着,斜着一双俏眼,屡向武帝偷看,
中复度出一种靡曼的柔音,暗暗挑逗,直令武帝魂驰魄
,目动迷。色不醉
自醉。平阳公主复从旁凑趣,故意向武帝问道:“这个歌
卫氏,色艺何如?”武帝听着,才顾向公主道:“她是何方
氏?叫做何名?”公主答称籍隶平阳,名叫子夫。武帝不禁失声道:“好一个平阳卫子夫呢!”说着,佯称体热,起座更衣。公主体心贴意,即命子夫随着武帝,同
尚衣轩。公主更衣室名尚衣轩。好一歇不见出来,公主安坐待着,并不着忙。又过了半晌,才见武帝出来,面上微带倦容,那卫子夫且更阅片时,方姗姗来前,星眼微饧,云鬟斜亸,一种娇怯态度,几乎有笔难描。怕武帝耶?怕公主耶?平阳公主瞧着子夫,故意的瞅了一眼,益令子夫含羞俯首,拈带无言。好容易乞求得来,何必如此!武帝看那子夫
态,越觉销魂,且因公主引进歌姝,发生感念,特面允酬金千斤。公主谢过赏赐,并愿将子夫奉送
宫。武帝喜甚,便拟挈与同归,公主再令子夫
室整妆。待她妆毕,席已早撤,武帝已别姊登车。公主忙呼子夫出行。子夫拜辞公主,由公主笑颜扶起,并为抚背道:“此去当勉承雨露,强饭为佳!将来得能尊贵,幸勿相忘!”子夫诺诺连声,上车自去。
时已暮,武帝带着子夫,并驱
宫,满拟夜间再续欢
,重谐鸾凤,偏有一位贪酸吃醋的大贵
在宫候着,巧巧冤家碰着对
,竟与武帝相遇,目光一瞬,早已看见那卫子夫。急忙问明来历,武帝只好说是平阳公主家
,
宫充役。谁知她竖起柳眉,翻转桃靥,说了两个好字,掉
竟去。这
究竟为谁?就是皇后陈阿娇。武帝一想,皇后不是好惹的
物,从前由胶东王得为太子,由太子得为皇帝,多亏是后母长公主,一力提携。况幼年便有金屋贮娇的誓言,怎好为了卫子夫一
,撇去好几年夫妻
分?于是把卫子夫安顿别室,自往中宫,陪着小心。陈皇后还要装腔作态,叫武帝去伴新来美
,不必絮扰。嗣经武帝一再温存,方与武帝订约,把卫子夫锢置冷宫,不准私见一面。武帝恐伤后意,勉强照行,从此子夫锁处宫中,几有一年余不见天颜。陈后渐渐疏防,不再查问,就是武帝亦放下旧
,蹉跎过去。
会因宫过多,武帝欲察视优劣,分别去留,一班闷居
宫的
子,
不得出宫归家,倒还好另行择配,免误终身,所以
愿见驾,冀得发放。卫子夫
宫以后,本想陪伴少年天子,专宠后房,偏被正宫妒忌,不准相见,起初似罪犯下狱,出
俱受
管束,后来虽稍得自由,总觉得天高
远,毫无趣味,还不如乘机出宫,仍去做个歌
,较为快活,乃亦粗整乌云,薄施朱
,出随大众
殿,听候发落。武帝亲御便殿,按着宫
名册,一一点验,有的是准令出去,有的是仍使留住。至看到卫子夫三字,不由得触起前
,留心盼盻(x)着。俄见子夫冉冉过来,
面依然,不过清瘦了好几分,惟鸦鬟蝉鬓,依然漆黑生光。子夫以美发闻,故一再提及。及拜倒座前,
住娇喉,呜呜咽咽的说出一语,愿求释放出宫。武帝又惊又愧,又怜又
,忙即好言抚慰,命她留着。子夫不便违命,只好起立一旁,待至余
验毕,应去的即出宫门,应留的仍返原室。子夫奉谕留居,没奈何随众退回,是夕尚不见有消息。到了次
的夜间,始有内侍传旨宣召,子夫应召进见,亭亭下拜。武帝忙为拦阻,揽她
怀,重叙一年离绪。子夫故意说道:“臣妾不应再近陛下,倘被中宫得知,妾死不足惜,恐陛下亦许多不便哩!”武帝道:“我在此处召卿,与正宫相离颇远,不致被闻。况我昨得一梦,见卿立处,旁有梓树数株,梓与子声音相通,我尚无子,莫非应在卿身,应该替我生子么?”
有所思,夜有所梦,武帝自解梦境,未免附会。说着,即与子夫携手
床,再图好事。一宵湛露,特别覃恩,十月欢苗,从兹布种。小子有诗咏道:
阳化合得生机,年少何忧子嗣稀?可惜昭阳将夺宠,祸端从此肇宫闱。
子夫得幸以后,便即怀妊在身,不意被陈后知晓,又生出许多醋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武帝与金氏,虽为同母姊,然母已改适景帝,则与前夫之恩
已绝,即置诸不问,亦属无妨。就令武帝曲体亲心,顾及金氏,亦惟有密遣使
,给彼粟帛,令无冻馁之虞,已可告无愧矣。必张皇车驾,麾骑往迎,果何为者?名为孝母,实彰母过,是即武帝喜事之一端,不足为后世法也。平阳公主,因武帝之无子,私蓄少艾,乘间进御,或称其为国求储,心堪共谅,不知武帝年未弱冠无子宁足为忧。观其送卫子夫时,有贵毋相忘之嘱,是可知公主之心,无非徼利,而他
巫蛊之狱,长门之锢,何莫非公主阶之厉也!武帝迎金氏
,平阳公主献卫子夫。迹似是而实皆非,有是弟即有是姊,同胞其固相类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