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云汇聚是对她极为有利的天象,无数海兽汇集,将妖气聚拢在她身边,完全不用她辛辛苦苦化用自己的妖力去培育龙鱼蛋,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如果来的不是荼婴荼兆,她根本不会费力气上来打发他们。更多小说 ltxsba.top
不过她抛出的大概也已经吓到荼兆了,他冷着一张脸踌躇半晌,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收剑远去。
玉看着两兄弟结伴离去,松了气,合拢贝壳盖子,命令海兽遁
海底,继续睡觉。
荼婴飞出了几十里才追上荼兆,他绕着兄长转了两圈,试探着问:“哥,你觉得妖皇肚子里……真的有你那个祖师爷的孩子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荼兆就极隐蔽地哆嗦了一下,他板着一张硬邦邦的脸:“我不知道。”
荼婴拉长了声音:“嗯……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荼兆微微提高了声音:“阿婴!”
“好好我不说了,可是这雨该怎么办?”荼婴乖巧地转移话题,“妖皇不肯约束海兽停雨,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荼兆脚步忽然一停,喃喃道:“他们……”
荼婴没听清,疑惑地转:“什么?”
荼兆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方才,妖皇驱逐我们时,说到她被铁锁束缚,用的词是‘他们’——除了元昇君,还有谁参与了镇压妖皇?”
元昇君已身死道消多年,太素剑宗也没有任何一点他镇锁妖皇的记载,或许找到其他,就能找到克制妖皇的办法呢?
荼婴想了想:“妖皇有提及元昇君仇视魔族,想来那些应该与魔族无关,佛门倒是有降妖的传统,可是我没有在那条铁链上感知到一点佛光,仙鬼更是少有往来,隐成对立之势,那就只有……”
荼兆轻声说:“历代太素剑宗宗主继任前都会由巫主先行占礼,巫族与太素好,阵法一道,正是巫主所擅长的。”
白衣高冠的道子若有所思:“说起来,我们离开东阿王府之前,我遇到的那个孩子,倒是与天衡星君容貌酷似,而且希夷君也盘桓在东阿王府左右……到底是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也是个喜欢胡说八道的家伙,她的话听个高兴就好,不要相信哈哈哈哈,不然就会像大兔一样被骗得一愣一愣的。
大兔:曲折离的脑回路最后居然撞对了方向,不愧是气运之子。
第116章 海底月(五)
东阿王府朱门大敞, 十数辆马车占据了门前宽敞的大道,侍家丁穿行内外,撑开大油布盖住车顶蓬, 将最后一些主
惯用的物什放上车。
“世子的药炉子带上车了吗?”一名管事站在屋檐下, 手里捏着一本册子一项一项清点过去。
没等回答, 一声巨响炸裂在天穹上空,本就磅礴的大雨好似疯了一般往下砸,宛如整座海洋翻转过来倾倒在了东阿郡上空。
这突如其来的轰鸣惊得所有都打了个哆嗦, 天灵盖嗡嗡地发蒙,耳朵有片刻的失聪,白茫茫雨雾盖住面前所有景物,硕大雨珠打得
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而在这一声鸣后, 又有绵长低沉的轰鸣在远方若隐若现响起,这声音仿佛地龙呻吟, 高高低低一刻不停, 连带着脚下的地面也有了微弱的震动感。
管事被这一声巨响砸蒙了片刻, 旋即打了个激灵, 几步之外就是大雨倾盆, 根本看不清远处发生了什么,他呆呆地站了一会,提高声音呼喝起来,招呼众加紧
活,努力忽略掉脊背上忽然滚过的寒气。
但忙碌的节奏恢复了不到半刻钟,嘈杂雨声中又传来刺耳的金拔铜锣声,敲锣的大概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将锣敲得没有一丝空隙, 叮叮咣咣的喧闹扎得
耳朵生疼, 也唯有这样的尖锐声音,才穿透了无处不在的雨声。
管事不满地皱起了眉,这里可是东阿王府,哪里容得
这样随意吵闹?
他正要令上去喝止,白茫茫雨幕中就有一个浑身湿透的中年男
提着铜锣蹒跚涉水而来,他半闭着眼睛,麻木地敲着铜锣,用
哑的喉咙发出嘶哑咆哮:“决堤啦——南大堤塌啦——海水灌进来了——快逃啊——”
“决堤啦——南大堤塌了——快逃啊——”
他可能已经喊了一路,喊得脸色青白嘴唇发紫,管事立在屋檐下怔了半晌,仿佛猛地被蝎子蜇了一下,也顾不得什么雨不雨的了,大步冲下去抓住了男的衣领:“你说什么?南大堤塌了?!”
男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看他,咽了下唾沫滋润
哑的嗓子,颠三倒四道:“……塌了……水进来了……下面都已经淹了……”
管事脑子里轰然一炸,整个都哆嗦起来,听见敲锣
喊话的下
们面面相觑片刻,脸色齐刷刷地变了。
南大堤,那是面对东海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为坚固的一道防线,堤坝全长数十里,高六丈余,自建成开始便风雨无阻兢兢业业地守在东海之滨,做东阿郡最为坚固的防护,东阿每年的风调雨顺,有很大一部分应当归功于这道岿然不动的大堤。
而现在,这道号称永不溃塌的南大堤,居然塌了?!
南大堤后面是毫无防备的数万万东阿百姓,是一马平川任水流来去的田地,是几乎没有什么作用的引水沟渠,南大堤一溃,东阿势必成为东海肆虐的乐园。
管事连滚带爬地冲进府里,将这个消息告知尚不知的东阿王,东阿王一听这消息就连退三步跌进了圈椅里,王妃脸色煞白地站在厅堂当中,尤勾和阿幼桑带着小小的天衡在屏风后歇息等待出发,猝不及防听见了这么个坏消息,互相对视了一眼。
“何时……”东阿王喘了两气才把嗡嗡作响的脑子放空,“何时溃的?”
管事两腿发软,跪在厚实地毯上:“报信的说,是两刻钟前。”
东阿王喃喃自语:“两刻钟……”
东阿王妃忽然转看他,低声问:“王爷,那两位仙
就是三刻钟前走的……”
东阿王胡揉了两把脸,
吸一
气:“现在要紧的不是他们!细君,外
发了水,你和宝儿是走不了了,好在王府地势较高,你带宝儿先回去,我……我……”
他停了停,拽下腰间印信塞到王妃手里:“家里一应事物托付细君了。”
说罢,他从圈椅里弹起来,站起来的一瞬间腿还软了一下,差点当跪下,缓了一会儿才站定,滚圆的身子飞快向外漂移,边走边咆哮:“传令下去,把东阿大大小小的船只都拢起来,去捞
!战船也开出来!水兵成伍下水救
!能漂起来的东西都给本王放到水里去!有敢趁
杀
劫财行不法之事的,一律斩首!”
王妃脸色发青,两只手攥着锦帕发了一会儿呆,几步冲到屏风后,眼睛极快地在尤勾和阿幼桑的脸上扫了一遍:“你们抱着世子到观楼上去,一应事物会有
给你们送,水不退不许下楼!”
观楼建在王府地势最高的后山上,本就是作登高赏景之用,海水绝淹不到那里,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巨大的冲击力是否会将观
楼冲垮。
天衡迷迷糊糊地醒来,用很符合孩童的茫然看着
紧绷的母亲:“……母妃?”
幼子稚柔软的声音
耳,王妃差点维持不住面色落下泪来。
她不是懵懂稚弱的天真子,
知洪水海
泛滥的可怖,可她要怎么向尚且不知世事的儿子解释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