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她对他说,“我终于明白了。”
上辈子她一直想不通,她一直在哭,有很多日子她过得浑浑噩噩,所以情绪也显得昏暗灰蒙,她把自己的不安感,自己的疑惑全都归于忧郁症,但其实不是这样。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做了选择,放弃意泽选了家里人,是有理由的,只是她自己当时并不明白。那些疑惑,那些否定全藏在潜意识里,以直觉呈现。
其实陈意泽的确对她很好,只是他——他一向是这样子的,他总是很得t,对她也很好,但他的心关在眼睛后头,一点也露不出来。有太多人和她说过‘我爱你’,不管他们多强大,多病态,用的又是怎么一种婉转的方式,那一刻他们总是紧张的,‘我爱你’意味着他们把一颗脆弱的真心捧在手里给别人检阅,有被伤害的危险,这不是一种很喜悦很快乐的事,更像是一盘豪赌。
但陈意泽几乎不会做这么有风险的事,齐贞爱只是从他的好里领会他的感情,如果他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他真的是很体贴的男友,所以她必定很爱她,而她也应该回报以同等的爱,因为他毕竟对她这样好,她不回报似乎就是忘恩负义。
只是他并不爱她,他只是对她很好而已。以前齐贞爱以为陈意泽就是生成这个样子,他永远都不会脆弱,但现在她瞧见了,瞧见了陈意泽遇到方清宁的样子,她看见那些她以为他根本就没有的情绪在他身上隐蔽地呈现,他脆弱而紧张,在她的眼里忐忑不安甚至有些自惭形hu,他被那强烈的情绪主宰,只是不像是方清宁,陈意泽不喜欢这样,他想要逃开的同时却还是被方清宁吸着走,他厌恶风险的同时却已经把全副身家压上了轮盘。
齐贞爱全都想起来,全都明白了。她想起来上辈子十六岁的时候,那一夜她看到的男朋友,他脸上的表情,他反常的回避,她没有介绍他们认识,为什么?她应该介绍的,以她的性格她应该如此,但她的确没有,她——
她那时候或许已意识到了这些,只是让自己不要在意,她不是个什么都要弄得清清楚楚的人,有时候得过且过,她连自己都高不明白。
其实这不是个好习惯,自欺欺人有一天也会骗不下去,她的男朋友的确被另一个女人吸引,他不爱她,齐贞爱对他就像是一枚名表,各方面都很适合,他对她只有这些对物件的喜爱,他对她当然很好,他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对属于自己的奢侈品一向保养得仔细。
但他爱方清宁,是女人对男人的吸引,当她看到方清宁的那一刻,所有属于人的欲望在他身上被一一点燃,他开始变得贪婪也突然间学会了恐惧,那颗心已经被他捧到了手上,但他还拼命地把它塞回胸腔里。
他一定不会很轻易地对方清宁说我爱你的,那三个字是真的能要了他的命。
对陈意泽这样掌控着权势的,危险的男人来说,这三个字或许也能要了方清宁的命。
齐贞爱完全明白了过来,她终于知道这两辈子他们的区别在哪,忽然间她有些后悔,如果这一次他们也去了十六岁的那个宴会,陈意泽对她就会和上辈子那样好,他不愿落入方清宁的陷阱里,他在绝望地挣扎,告诉自己他可以爱上别人,爱上一些安全的,在掌控中的,合适的,可以随时抛弃也不会伤害到自己的人。她是他逃避的渠道,那么如果——如果她在事情发生之后请他和她结婚,他会愿意吗?
他们会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新生活吗?
在这一瞬间她是失落的,她期望着这种模糊的,完全不同的新生活,就像是信徒期望死后的天堂,但不知为什么,某部分的齐贞爱也觉得很放松,好像心里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原来是这样子,原来他也不爱她。
但她也并不恨他,齐贞爱知道感恩,他始终对她很好,他对她最好,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只是和真正的男女间的爱无关,他虽利用了她,却也始终希望她好。
“我不欠你了。”她语无l次地对陈意泽说,“你利用我——但你也对我很好,我终于明白了,我不恨你,但我也不欠你了。”
陈意泽吃惊地看着她,他大概是怀疑她磕了药,齐贞爱不管他,自顾自地说着她终于到来的领悟,“你知道吗,男人就像是野狗,对真正喜欢的女人他们是学不会分享的,他们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在上头撒尿,标识了领地再把猎物叼回巢穴,要么独占,要么死战。如果他肯和别人分享一个女人,只能说明他不爱她。”
“你喜欢她,我看得出来,你真正喜欢她。”
“你去追她吧,我希望你成功,我希望你过得好——但是不要再用我来逃避了,再找个工具人吧。”
“意泽,我们分手了。”
他们两人会怎样?
齐贞爱想不出来,她觉得他们的感情也未必会这么顺利,因为陈意泽显然并不喜欢被一个女人掳获,或许他还要再逃避一段时间,而方清宁好像又是个花花公主,一时的迷恋并不是永远,上辈子她也提了离婚。她怀着一丝隐秘的兴趣期待着他们的结果,她应该希望是好的,但倘若是坏的,或许惋惜之余也会有一丝窃喜。不论如何,这一切已经和她无关。
过完年,她进了剧组,新戏上映时她听到了陈方两家的婚讯,也看到了他们的结婚照。婚纱照在欧洲拍的,陈家在那里有一处古堡,风景非常好。新郎看起来很克制,望着镜头,唇边浅浅地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只是在应酬摄影师,但他扣住新娘的细腰,手指隆起,是发力的姿态,把新娘搂得很牢。
婚宴她没有去,还在外地拍戏,很快又是一年冬天,这天她自己开车,去京郊监狱。
她到得很早,等了一个多小时,有一个人慢慢从大门后走出来,他换回了入狱前的装束,黑西装空空荡荡,在寒风中被吹得贴在身上,他在牢里瘦了不少。
车里有暖气,齐贞爱从后座取来一个毯子丢在齐震甫身上,他冲她咧嘴一笑,扣好安全带,拧开一瓶水喝。
“你爸妈呢?”他问。
“跟我哥在国外生活。”齐贞爱说,她发动车子往市区开去。
“陈意泽呢?”
“他结婚了,新娘姓方。”
“他们两家合作了?”
“嗯,开了个新项目,瑞鹏,投资很大,他现在好像在里面负责。”
“好像?”齐震甫斜了她一眼。齐贞爱说,“我们没联系了。”
他咧咧嘴,像是在表达惊,齐贞爱透过内视镜看他,齐震甫也是很好看的,不如陈意泽,但是他们齐家人都很好看。
“那你现在”他像是在斟酌着问句。
齐贞爱冷笑起来,他对她不像是上辈子那样不客气,还带了一丝审视,“我单身——都说好了不是吗,你帮我爸妈顶罪进去,等你出来,我和你在一起,我给你c。我没想过反悔。”
真没想过反悔吗?他似乎不是很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齐震甫的眼睛是深不见底的水潭,齐贞爱看了一会就移开眼,她怕看久了会忍不住驾车撞山,一命赔一命,杀了他,自己也死在这里。
她上辈子从没得到过肯定的答案,他不敢让她知道全部真相,她承受不了,但现在她明白了,她甚至知道了陈意泽的沉默。齐震甫顶罪只被判了五年,狱中减刑两次,三年就出来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齐家倒台或许他不是主力,但她父母和哥哥入狱一定有他的身影。
他想得到她,只能通过摧残的方式,当她什么人都可以时,他才能成为那n分之一,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