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一甩,一道大师扭头便走。
宫君墨愣了愣,在身后追喊,一道大师完全不予理会,他这样的态度,差点又将宫君墨的无名火点起,想着自己如何表达诚意他也不听,倒不如把他绑回府中算了。
可若是真这么干了,一旦触及一道大师的逆反心理,她的少傅,她的内子,怕是真的没救了。
宫君墨停止了追赶,凝望着对方的背影,倏地,跪了下来。
“太女!”待卫惊呼。
皇太女一下之下,万人之上,可跪皇天,可后土,亦可跪陛下,但却从未听说过,历朝历代会有皇太女,去跪一个平头白衣。
“太女怎可如此?此人分明是在故意刁难太女。”待卫慌的身颤。
宫君墨如何能不知道呢?但是她不能让林月虞就这样躺在床上,变得越来越虚弱苍白,越来越轻飘飘,好似下一刻就会离她而去。
“我知老先生能治,还望老先生不要推拖于我,我的恩师对我至关重要,还求老先生,救救她!”宫君墨咬牙苦求。
一道大师瞥了她一眼,一时间闪出了刹那的诧异,又很快被他隐了下去,“原来那孽子进宫跟的主子还是太女,只是太女这是如何?倒是显得老夫在欺人?”
“老先生!”宫君墨捏紧了双手,坚定的跪着,“求你!“
两人对视片刻。
一道大师眼睛一眯,嘴角微微翘道:“既然太女喜欢跪,那便慢慢跪吧!老夫先回屋了。夜里凉,若是跪的冷了,太女便快快回去吧!”
他说罢,竟就真的进了屋,屋子里的灯光亮起,香熏骤起,在窗户纸上倒影出了一道大师的影子。
天色发起灰来,不几时,周围更冷,腾起朦朦胧胧的雾气。
待卫对着那木门捏了好几次拳头,立在太女身边,嘴唇翁动了半天,放弃似的将手一摊,膝盖一弯,也要跪下。
“你且回车上去吧!”
“太女这是什么话?”
“此是我种的因所要偿还的果,你何须与我一起受过。”
“太女是属下们的主心骨,殿下要自罚自己,属下应当跟同。”
待卫说着又要跪,鼻尖突然一凉,抬头一看,接了一脸的细碎小雨。
虽然这雨很小,但待卫瞪了眼,直直向院外而去,“属下去取伞!”
宫君墨还在倔强的跪着。
待卫刚抬起脚,“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宫君墨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并不断掐其人中唤其名字。
“别喊了,这是我睡觉前的习惯,点只香赶人用的,老夫的身家都在这屋子里,这要是来个小偷啥的,给我偷走了可不太好,你说对吧太女?”窗户内又伸起了懒腰。
“不过太女无需担心,这不是毒,只是会多睡一会儿而已,太女居然没晕,倒是在我意料之外,这除非是提前吃了解药,或是身上中就染了有关气味的毒,因此才会对香薰免疫,太女,你是哪一种?”
宫君墨嘴唇翁动,无法作答
。“太女,你还是带着你的人回去吧!”屋内熄了灯。
宫君墨安顿好自己的小待卫,雨声渐渐变大,在她的行动之间浸湿了她的全身。
任凭她的衣服是如何的合身,此刻也落成了一乞丐不如的落魄衣服,像死鱼皮似的,黏在身上,将外界的寒流传入主人身体里。
宫君墨立在雨中,倒是没再在跪,水花四溅,将她的视线掩盖在一片水雾烟娆中。
可是她需要这样一场雨,浇灭她心中的万般情绪。
“少傅……”她闭上眼,默念着这个称呼。
自她鬓角而下的雨水,沿着她的袖臂,顺着她的手指,如一柱柱水流而下,汇在她周围,集聚成了池。
等到一道大师再次开门,看到的是身体早已冻的一直发抖,却依然在执拗的站在原位的太女。
他索性靠在门边,“太女,可是话本看多了?”
宫君墨有气无力道:“求大师,救救我恩师。”
“话本上道,若是一人苦求,那被求之人一定会感动不已,并与苦求之人一笑泯恩仇,从此与成忘年之交。”
“太女是觉得,我也是这般的人?”
“我知老先生不喜与我这样的人接触,但是事关恩师,我不得不来扫老先生的眼,还望老先生给我一个机会,只要老先生愿意救她,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倒是显得痴情不已!”一道大师挑了挑眉,却又冷笑道:“可是太女,你没说实话,你可知郁症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心伤不已的爱侣才会得的,太女,你口中的恩师,真的与你只是师徒关系吗?”
宫君墨一怔,她的确是想要隐瞒与少傅的具体关系,她不能让在太医院时的失态重演。
“我暂且认你们是师徒关系,可若是你们相敬如宾,她能得这个病?”
宫君墨的心似被蜜蜂刺了一下,痛感蔓延全身,颤声道“我已知错,只等恩师醒来发落于我,只是,如今,她却是如何也不能醒来。”
一道大师盯着她,倏地,唇角一勾,“虽说太女有些话不愿如实告我,但是太女的态度到也是做不了假,太女是真的,很担心她。”
“老先生可是答应了?”宫君墨原本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倏地起来。
一道大师微笑道:“太女,你可知医学上有一类药?可治疗却也可伤人,要完全掌握他们的药性,却是需要大量的药人做研究载体。”
“这样的药数量不多,但却极其有用,比如其中一种名为‘藜芦’的药材,在民间就被戏称之为‘一见藜芦便杀人’。”
宫君墨抬头看着台阶之上的他,心里隐隐生出一些猜测。
“殿下莫怕,不会真的死,不过会十分痛苦,痛苦到生不如死罢了。”
“可是若掌明了的药性,却又可造福一方百姓。“
一道大师往前走了几步,向宫君墨逼近,“太女,我既无药人,亦不可能让百姓帮我试。如此,我便陷入了死局。”
“可是对于权贵,我却是不会心软的。“
宫君墨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先生想让我试药?”
“太女又是否愿意呢?”
“我若是试药,先生知否能相信我的诚心?”
“太女若是能为你那恩师做到如此,我便不但答应治疗她,还会另再答应太女的一个要求。”
宫君墨面无惧色,反而像是生怕对方反悔似的,高声道:“老先生,一言为定!”
那是一种根茎短而厚,叶通常阔,花绿白的植物,。
宫君墨吃下去的第一天,便昏沉不已,呕吐不止。
一道大师点头道:“好物,此药可做涌吐剂,”
而后又用手握着下巴:“可用量还需掌控放可使用。”
说罢便在纸上记下:有剧毒,内服致吐,多有中毒症状,用时宜慎。
第二天,宫君墨吃了新的剂量,却是更加昏沉,直接吐出了口污血。
但怪的事,吐掉污血后反而醒气通起来。
“倒是误打误撞,此物,竟是把太女堵于心口的淤血给吐了出来。”
可到了第叁天,宫君墨的精又变差了,好似污血后的醒气通只是一个幻觉。
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