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才能见到晴空。这种时候,她便在外婆家住下,和哥哥并排坐着吃外婆蒸的豉油排骨。
妈妈和哥哥都会做这道菜,或许是他们小时候爱吃的缘故,哥哥做出来的味道更接近外婆,吃起来甜丝丝的,不咸不腻。
乔榕的肚子叫了几声,她愁绪如麻,起身整理行装,把自己收拾得体后便推着箱子离开。
她推开门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乔维桑。
时间很早,走廊里无人走动,大灯尚未打开。
乔维桑穿着寻常的t恤和休闲裤装,手臂抱在胸前,视线缓缓从地毯挪到她的脸上。
乔榕瞪着他,紧接着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你要去哪里?”乔维桑先出声打破这寂静。
“我我要出差。”乔榕握紧行李箱杆,“你呢,怎么这么早,来了也不敲门?”
“我就住在你楼上,刚下来。”
一阵无言。
“你说想和我聊聊,聊什么?”
“可以进屋说吗?”
乔维桑不说话了,只她盯住,像是要从乔榕脸上看出朵花来,许久之后,轻笑了声:“什么事情不能就在这儿说清楚?”
“”
从小到大,乔榕都是这种勇气可嘉,后劲不足的性格。乔维桑端着姿态,半天等不到一句回复,心里窝了火。
他只得再问:“你在便签上说想跟我和好?”
乔榕耳朵一寸一寸变红,小幅度地点头。
乔维桑:“难道我们吵过架?我怎么不记得?”
乔榕肩膀缩起:“我做了比吵架更严重的事情。”
她的回答让乔维桑一怔,继而想到许多不好的可能性。
不怪他思维这么消极。乔榕给他的安全感太低,现在又如此主动的示好,让他始料未及,他开始担心是不是要听到新的坏消息。
乔维桑想到昨天那人最后说的话,心里涌起烦躁,先声夺人:“既然这么严重,那就不要和好了。”
他把便签揉成了纸团。
乔榕被他的态度吓得不轻,情急之下丢掉面子,拉住他的手说:“哥哥,别生气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走那么远,我会对你好,你相信我。”
乔榕接二连叁的反常行为让乔维桑十分警觉:“对我好?”
“我以后再也不让你生气了,我们”乔榕看着他的脸,想起那些在烈阳下玩得昏天黑地的童年时光,轻声说,“我们还像小时候那样好不好?”
这个回答正常到没有丝毫歧义。
乔维桑恢复平静:“我还以为”
乔榕:“嗯?”
乔维桑低着眉,凑到她耳边,正要开口,末了却自嘲地笑了一声。
“算了。”
乔榕看不穿他的想法,干脆缄口。
乔维桑指尖微展,把纸团送进了她的口袋:“既然是这样,这张便签就是多此一举。”
乔榕放下心:“不管怎样,你不生气就好。”
“和好可以,但我没说我不生气。”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乔维桑缓缓站直,退开一段距离,语气夹枪带棒:“我想要的,你都做不到,所以,最好还是和我保持距离。”
话是这样说,他心底还是希望乔榕能主动从乌龟壳里钻出来。
可是乔榕默然良久,没精打采地应承道:“我明白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尊重你的想法。”
“”
乔维桑这会是真憋了一肚子气,转身就要走,衣服后摆却被乔榕拉住。
她声音提起来了些:“哥哥,等一下。”
乔维桑停步:“怎么?”
乔榕从包里掏出一张折迭成爱心形状的发票单,递给他道:“哥哥,既然和好了,你回公司后帮我报销一下车费吧,我这边不太方便。”
乔维桑:“”
乔榕往他手里塞了颗糖:“拜托啦,这是密瓜味的糖果,给你吃。”
乔维桑突然很想拥有一双透视眼,好看看他妹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半小时后,乔维桑站在房间落地窗前,目送乔榕上了一辆黑亮的出租车。
车辆不过十来秒便消失在公路尽头。
妹妹把糖果塞给他之后,没有再说其他反常的话,只是哥哥长哥哥短的跟在他屁股后头,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乔维桑和她到了酒店自助餐厅,就像一对关系不远不近的兄妹,短暂地相处了一会。
偶尔碰到对方视线,乔榕便用一双水润透亮的黑眸瞅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发话。
乔维桑什么都不想说,仅看着乔榕小口啃着叁明治。
昨晚他应酬回来已经凌晨一点多,走到乔榕门口发了会呆,就上了楼。
乔榕在展馆内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况且不管乔榕睡没睡着,到了这个时间,他不再好意思去打扰。
亲密关系搭建起来很不容易,崩塌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和乔榕之间的联系比他想象中轻薄易碎得多,连一片蛛网都不如,轻微的风吹草动便能把他们横扫到相距千里的位置。
他理解乔榕的顾虑,不代表他不会因为她的妥协和退缩而生出怨气,而到了如今,乔榕又开始接近他,让他不敢信任。
在他这里,马太效应未免应验得太残忍,每当他好不容易尝到了丁点甜头,生活便会立马收回这一切,甚至连他本来拥有的都要夺走。
而妹妹,无论平时表现得多么百依百顺,却似乎从未真正和他站在一起过,她就像一片漂浮不定的羽毛,在他觉得有希望抓在手心的时候,下一面便被不知从哪出现的气流刮到了其他地方。
她说了一通撩拨他心的话之后,又是这么干干净净地走掉了。
他只有把那颗糖果抓在手心,才能提醒自己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通往京都的新干线。
乔榕靠在椅背上看窗外一闪而过的小丘陵和民宅,眼虽然疲惫,却很是清醒。
她已经完成了一个短期计划,抛出了那只钩子,现在只要哥哥有所回应,她就会立马行动起来。
乔维桑比她更擅长玩推拉游戏,她不敢冒进,只得先小心翼翼的试探,才敢向前迈步。
这还是乔榕第一次如此处心积虑地盘算计划,她从中获得了些许难以言明的兴奋感,却也因为担心哥哥不搭理她而时刻忧虑着。
乔榕取出粉底盒,翻开镜面查看自己的妆容。
早上出门时,她考虑过自己可能会遇到哥哥,即便那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也放在了心上,特意化了能够掩饰她的憔悴,又不显刻意的淡妆。
眼底平滑白皙,腮红浅浅匀开,只有她知道,这下面的黑眼圈已经存在了多久。
她补涂了一层,直到看不到任何瑕疵,才算满意
列车在两个钟头之后抵达京都,乔榕顺着人群出站,乔海合指派的司机已经等在了外面。
她上了车,没有看景的心思,闭着眼休憩,被人叫醒的时候,车正停在一处窄道旁边。
路上不见人影,对面一座屋檐上停留着几只圆胖的灰鸽子,颈部紫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乔榕下车后,眼前便是一栋门户紧闭的两层木造小楼,大门前挂着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