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心性坚韧,见了几月来层出不穷的陷害暗杀,也难免心寒厌恶。
她眼见安分守己的小宫女被尖酸刻薄的老太监抓住了错处,若非她及时出手,现下已然会成为老东西的榻上玩物。而甘心偏安一隅的兰妃见了昔日不如她的姐妹出头争俏,又冒出了争宠的念头,偏被皇帝一道口谕彻底拘在了屋子里,只得日日以摔砸东西泄愤。
这里的女人没有自由,没有肆意,一生争权夺利,活得战战兢兢。
便是兰妃自己也说,若是当初被父兄送进宫时争上一争,她或许会成为贤良的主母,生儿育女平淡一生,总好过如今望出去是宫墙,将头一转也是宫墙。
她不懂,女儿家的性命,怎会这般不值钱。在宫外,死一个奴婢没有上报官府也是大罪,在宫内,不明不白死一个娘娘所有人却都习以为常。
而这些施加者往往自己也是女子。
兰妃摇头叹息,迷茫的双眼却在口谕刚下时流泪不语,久久后,转为了不甘心,眼中怨毒能令人遍体生寒。
都说宫里是吃人的地方,季幽来前还好是怎么个吃法,如今不过两月,她就快忘了自己在宫外是如何肆意洒脱。
原来这便是吃人。
整齐划一的列队声响从远过来。
季幽迅速回,马上缩着肩膀,不停的哈气跺脚,与随处可见的小宫女并无二致,安然躲过了路过的禁军的审视。
她提着灯走一走,又停一停,再次感慨这宫墙之高,以她的修为想完全不发出声响逃出这座牢笼都是不易,何况这些手无缚鸡的内闱女子。
每日例行确认芳华斋安全后,她正提灯原路折返,却被树丛里那暧昧的喘息声惊地立在了原地。
“放开我……我等会还要给娘娘做事,身上不能有痕迹……”
“好双儿,快给哥哥我含一含,这处可素上月余了,就等双儿的小嘴给哥哥缓缓……”
“不行的……娘娘眼尖会被……被嗯轻点……轻点……”
“还是双儿的小嘴舒服,刚破身的小宫女都不及双儿紧致……”
眼见对方荤话不断,越说越没谱,季幽面庞发热,暗骂这对野鸳鸯实在大胆,敢在花园假山后头颠鸾倒凤起来,若被人发现
“嗯咳……”她才想出声提醒,一双大手悄然掩住了她的鼻息。她反手想要擒拿,对方却快她一步,连她另一只手都制住。
“别急。”
身后之人嗓音沙哑,呼吸更异常炙热,每一下都重重地喷在季幽敏感的耳后。
“继续看。”他轻轻说。
浓厚的夜幕压不住女子的呻吟男子的粗喘,季幽听得面红耳赤,偷眼怒瞪着尚能维持镇静的始作俑者。对方面不改色,唯她手腕上传来的灼热温度泄露了他此刻的不平静。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紧压着她腕心的虎口位置有道粗长的刀茧,虎口是手掌上最嫩的部位,平常便是割道口子都能疼上半宿,他却非要挑虎口的位置练剑,只因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弱点。
入谷前,她就有听说山谷里有位风轻云淡的云泽师叔善使各种兵刃,她对他最初的好便是天下武器万千,仙人般的师叔怎么不选把好看的软剑,非使唤什么双鞭,直到她看过一次他使鞭当真是来如雷霆收震怒,去如江海凝清光,那身姿潇洒飘逸,与平日崖间苍松之态相去甚远,尤其是收鞭时,侧目时的微微一笑,足以让万千星光瞬间失色。
季幽压下心头的悸动,莫名难堪地闭了闭眼。
“在想什么?”
许久得不到回应,叶知秋皱着眉又问了一次。
“在想你将来的下场。”
季幽睁开眼,手腕一转就要脱身,却被巨大的力量撞去了墙壁。
她试着挣脱,他偏要握得更紧。
“放开!”她显然不快,用手肘推开他。
“怕我不得好死,还是担心无人为我哭坟?”宽大的手用力按住她的脉门,滚烫的呼吸扑面而来。
她将头偏过,又被他大力掰回,没有怜惜的亲吻是他发泄着最原始的欲望。
季幽发怒,顶起膝盖就往他下腹三寸之地撞去。
叶知秋用掌心挡住她的膝盖,不动如山的玉容有了一丝愠怒。
“胡闹!”
季幽顾不得这番动静会引起注意,得了机会就走,叶知秋抓住她的肩膀,发疯般去吻她的唇,得到的依旧是无动于衷的回应。
曾经他以为她对他至少还有恨,只要有感觉,便是恨他也好。
如今……
他低下头仔细审视她的表情,企图找出熟悉的一丝眷恋。
没有,一点都没有。
叶知秋的心沉了,尽量让声音显得不那么咬牙切齿,“他便这么好,好到让你非他不可?”
季幽知道他说的是谁,她与南月在她入宫前就已经说开,想否认又怕他今天会无尽纠缠,便硬下头皮道:“师叔当知道我若对谁上心”
“够了。”他显得不耐烦地打断。
树丛里的男女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慌乱地起身穿衣,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不知怎地让季幽俏脸一红,她虚咳着,提醒那对男女尽快离去。
再看明显阴沉下来的叶知秋,她心有不忍,声音轻不可闻地道:“师叔,道家有言:出世入世,一切随缘,我与师叔做不成夫妻,回到最初的关系也未尝不可。”
“最初的关系?”叶知秋气得冷笑连连,“我早已叛出师门,我们有什么关系。”
季幽情微变。
叶知秋逼近她,将她圈在一个怀抱的范围内,低头巡视,认真地问:“三年,你等我三年,三年我若不能复兴叶家,我便随你出世做对平凡夫妻。”
说是如此,可他的表情像是宏图大业已经唾手可得,自信道:“如果成了,叶家主母还是一国之后都随你高兴。”
季幽变了脸色,直截了当问:“你想反?”
叶知秋坦然回:“是。”停顿一会,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目光决绝又不甘:“当年叶家先祖拱手让贤、甘居人下换来的是什么,是陛下疯狂的打压,是叶家的几经灭门,是我们兄妹两个的苟延残喘委曲求全!他不贤我便争,何况,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有能者居之。”
季幽当然知道他年少成名,不足弱冠已经是帝师称号,教皇子议朝政,当年何其的意气风发,又想起太师傅缓缓将一碗酒喝下后的长叹,可惜喽,新皇容不下他,难为你师叔经营十载,游走江湖网罗不到人才,寄望庙堂又遇不见好运,他想兴复叶家的夙愿只怕是一场空喽。
“所以你利用小姐,想来日篡位为帝,将一切栽赃到小姐身上,你要卸磨杀驴。”
叶知秋不否认,他只是微低下头,声音慢慢的问:“在燕云歌身边学聪明了。”说着一笑,毫无愧疚,声音自然道,“我可以留着她,做一对明君贤臣,但是她却容不下我。幽儿可知你那位小姐的野心可一点不比我小。”
季幽怔愣半会,终于一笑,伸手拂过额前恼人的碎发,心静气和地回应:“最初,我甘愿留在小姐身边,是因为看见了你的影子。可我错了,”她抬眸时,已然换了另一种表情,眼底尽是凌厉的嘲讽:“至少小姐不会一边觊觎皇位一边又用有能者居左来自欺欺人,都是一图抱负,何以她就成了野心勃勃,你便是匡扶正义?”
叶知秋很久说不出话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