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唤他为鬼刹，视他为不详。
而他所在乎的人和事，都已离他远去久矣。
他并没有拯救苍生的雄心壮志。
他尽余生之力搜集那zj人残魂，也终究功败垂成，难敌天意。
然而，即便如此。
到最后，他却仍是走了与幽冥大帝同样的路。
正在叶云澜恍惚之时，旁边传来沈殊声音：
“师尊小心——！”
他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抱住，往一边倒去，与此同时，凛冽的寒芒携着风声从眼前zj掠过。
叶云澜瞳孔收缩，看清袭击他们的竟是一截血红的锁链。
那zj截锁链从一管黑漆漆的衣袖中伸出，还在往下淌血，衣袖的主人身材瘦长，带着高zj森森，恐怕便是传说中的“黑无常”无异。
只是细看，那zj黑无常五官惨白僵硬，模样不似人也不似鬼，身材瘦长却薄得过分，分明又是一个纸人。
沈殊护着他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躲过攻击。叶云澜被他抱在怀里zj，看见无数纸质铜钱雪花般从大殿漆黑的穹顶纷纷扬扬洒落，落了满头。
鬼影幢幢在身周飞掠而过，那zj黑无常手中血色锁链交错延长，如同蛛网封死了他们所有退路，待天罗地网形成，纸人的本体zj低垂着脑袋站到了黑色木案的左边。
木案右边也多了一抹白影，是惨白脸色的白无常，幽魂似地杵在那zj。
而木案后方的座位上，不知zj何时已多了一个朦胧身影。
那zj大，样貌模糊不清，周身所散发出的沉沉威压却是踏虚境大能zj够具备的沉重。
好一副阎王做派。
叶云澜目光凝在上首，心底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幽冥大帝，谢九幽。
他心生狐疑。
如此气zzj年大劫之后谢九幽遗留的残魂，还是……
端坐高zj传出的鬼嚎之声更加响亮了，声势浩大地在耳边低语。
“你听到声音了么？”叶云澜问沈殊。
以他角度，他看不到身后沈殊的脸，自也看不见沈殊面上已经荡然无存的笑容和幽沉目光。
只有沈殊声音在耳边传来。
“当zj然听得到。‘它们’，在向我问罪。”
他顿了顿，漫不经心道。
“——它们在问我，可曾放纵杀孽，残害无辜，可曾逼良为娼，放纵淫乐，可曾不忠不孝，忤逆尊长。师尊，我该怎样回答？”
叶云澜被耳边青年低哑声音和呼出的热气zj微僵，沈殊为了护他，一手还握在他的肩上，捏得很紧。
他蹙眉抬手将沈殊爪子拿开，道：“未曾做过之事，自然不必承认。”
“倘若我做过呢？”沈殊似笑非笑，“它们是不是要判我永堕阎罗，不得超生？”
似乎“不得超生”几个字刺痛了叶云澜的经，他蓦然握紧了着缺影剑，冷冷道。
“休得胡言！……倘若真要判罪，也该是先判我。”
他掌修罗剑，走死亡寂灭之道，双手曾沾满鲜血，杀孽无数，即使后来行善积德，却并非是为自己zj所行之善，所积之德。
若论罪，他早就该下地狱，不得超生。
沈殊愣了一愣，旋即却微微笑了，“师尊清风明月，于火海舍身救人无数，阎王又怎忍心判您。”
“即便当zj与师尊同去幽冥，为师尊受刑。”
他低眉垂首，在叶云澜耳边轻轻道。
“惟愿师尊……莫丢我一人在凡世便好。”
叶云澜怔了一瞬，面露怒色。
“——沈殊，这zj是幽冥秘境，不是你可随意玩笑恣睢之地！”
沈殊却道：“既然师尊心知zj是玩笑，又何必如此挂怀？”
明明危险困境之中，他却慢条斯理为叶云澜挑去粘在衣服上的纸钱，“那zj些鬼魂絮絮叨叨不停，实在烦心。徒儿方才只是见师尊心情沉闷，想戏言几句想为师尊解忧罢了。”
是否戏言，也只有他心中清楚。
叶云澜不知zzzj，沈殊是硕果仅存不多的挂念。
想起zj身训斥，但是占据了此方空间的密密麻麻锁链却依然封住了他们所有挪腾空间。
幸而座上的阎王仿佛也终于看不过眼了，只听惊堂木一拍，絮絮叨叨的鬼嚎声停，阎王肃穆庄严的声音传来。
“尔等可知zj罪乎？”
阎王声音回荡殿宇之中。
叶云澜不答，只是敛容观察，想要观察出眼前zzzj。”
叶云澜面上蹙眉更甚，有心想要沈殊慎言，毕竟幽冥大帝生前zzzj时间去为对方寻来引魂花。
“不知zj？”阎王冷冷道。
沈殊道：“确然不知zzj之事，判活人罪责有无。但请阎王赐教。”
“沈殊！”叶云澜忍不住低声警告，却被沈殊握住肩头，轻轻捏了捏。
青年压低声音道：“师尊放心，我有分寸。不过只是想要试一试这zj阎王真假，省得再被虚无幻象所骗。想来以史书上所记载的阎王肚量，不会被徒儿这zj些许试探触怒才是。”
叶云澜眉已蹙得极深。
这zj要他如何放心？
自从进入幽冥秘境，沈殊违逆他的举止越来越多，叶云澜抿了抿苍白薄唇，终究顾及眼下境况，没再多言。
等到出去……倘若他还有命出去，必须得好好管教沈殊一番才是。
实在太不省心！
阎王面容笼罩在模糊之中，高zj大如山岳的身躯像是一块笼罩着冥府的黑色幕布，他沉沉地看着座下两人，道。
“好，便如尔所愿。来人，开孽镜台。”
木案两侧，纸人做的两个无常向其躬身一礼。
便听黑无常手中锁链伸缩，叶云澜听到周围墙壁上有齿轮咔咔作zj方的青石地板则往两侧掀开，露出来一个洞口，可见其下火焰翻腾。
一阵热浪从洞口里zzj骨生疼。
叶云澜面色更苍白了，凡人之躯难抵地狱之火，他体zj内本就有火4虐，此刻火上浇油，更是难熬。纵然如此，他色却依旧不动。
反是沈殊冷哼了声，抬袖一挥，那zj在两人身边打旋，难以近身。
一面巨大石镜连着座下石台被锁链慢慢从火焰中拉起zj，阎王声音再度传来。
那zj声音冷冷，威严无情。
“石洞之下为十八层地狱。孽镜台前zj自有其归处。请。”
黑无常的锁链已经散开了一部分，露出一条通往前zj方孽镜台上的路。
开孽镜台审判罪行，这zj阎王难道真的把他们看成了鬼魂不成？
还未及叶云澜仔细思索，便觉察到旁边的沈殊蠢蠢欲动，似乎当zj真想要登上孽镜台去看一看。
沈殊确实跃跃欲试。
他很好，这zzzj地府阎王判往何方。
也许是十八层地狱的最底端，那zj传说中的无间地狱？
沈殊脸上笑容扩大。
若真如此，他倒要好好比较一下，比之魔渊，无间地狱会否更加残酷难熬，里zj说厉鬼？
魔物本性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