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山是正道仙
，姜问雪为他赴死。姜问雪死时，我还担心主
会因此陷
影，可他没有。
我那时也忍不住觉得，主的心太冷，也太狠了。
现在想想，若是他那时能就此一生冷心冷肺，或许也是好事。
裴将军在主面前引剑自刎后，他开始怀疑剑并不能斩尽一切，对江湖上的许多事产生疲倦与厌弃。小医仙的死也是一桩沉重的打击，可惜那时我没能发现，我只看到他面无表
，一如往昔。
直到主亲手震断青睚家，彻底同洛小山决裂，不再
手江湖事，我才知道青睚剑每刺一胸膛，温热的鲜血顺着剑身淌下去，即便事后被我细细擦净，也终究是不一样的。
主二十二岁时，对江湖生了厌倦，也早已没了对手。
此后十三年，是我这一生、也是他这一生中最快活、最闲适的
子。
夺
命的剑客，遇见了他愿意为之偏安一隅的心
的姑娘。
姑娘单名一个诺字，主曾说这是天底下最美的名字。他说一诺无辞，便是此生最重的誓言了。
姑娘的父亲是西南商会副会长，也是莆州城有名的儒商。他们生意最不喜江湖中打打杀杀伤命，主看上家姑娘，为此很是苦恼过一阵。好在我们曾受所托，得到过一幅《江山为聘图》，我们便谎称是途径莆州的书画商，求上门去请王会长品鉴名作。
那些子，我们
着风月门某个倒霉的长老作了不少酸诗、画了不少扇面，捧着同附庸风雅偏偏学问不高的王会长探讨。
王会长欣赏酸诗里的才气，王小姐欣赏捧画的容貌。主后来万分庆幸，说自己生了一张好皮相，才不至于孤苦终老。
然而我们江湖剑客的身份还是在救王家时
露。王会长引狼室，气得差点中风，被主磨上三个月，也可能是被那张脸晃晕了眼，总算松
许了亲。
王会长舍不得儿远嫁，我们就在莆州城不远的乡下买了一座小院，定居下来。王小姐带着厚厚的十里红妆嫁给穷小子，做了沈夫。
夫厨艺好、又很有经商的天分，还种花。小院子里栽种了很多花木，莆州地处西南，一年四季都能看到不同种类的花，一簇一簇，漂亮极了。
我还多了两个小主，大公子同主很像，只是跳脱的子像夫；阿柠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小公主，比起调皮的大公子，阿柠又乖又懂事，会用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你，经常要抱。
她同主长得也极像，可又似有若无带着夫的影子，比如，母两个，都特别在夜晚纳凉时，听他讲些江湖上的故事。
那孩子直到五岁，仍是经常赖在两怀里，连路都很少走。主对着她和她母亲，总是有用不完的耐心，往往一句话不到，便已笑出声。
那些子的每一天，如今回想起来，都带着阿柠无忧无虑的笑声，宁和安静。我也觉得踏实，每一天只想着院中的花木该浇水、晚饭做些什么、阿柠又长高了需得换一身漂亮的衣服。
青睚剑上的血，仿佛已隔了厚厚的纱，在记忆中几乎快被掩埋。
阿柠才几岁时，主就开始为后旁娶走这丫
而烦心。这时，夫总要笑着拿那些酸诗来打趣，说儿必定像她一样，被个花言巧语的小白脸坏蛋骗走，让他早早接受现实。
主就会骄傲又自信地说，这世上能骗到他的会有，但能打赢他的可没有。
夫真切地担心起来：“那咱们阿柠岂非嫁不出去了？”
我记得那时听到的是——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等阿楼大了离开家，你我就这样看顾她一辈子，也挺好。”
可是，这句话没能实现。沈夫不仅没能活到看顾阿柠一辈子，甚至都等不到阿楼长大离开家。
剑圣年少时不肯将天下仇家放在眼中，却不知自己有一会有妻有子，以一种极端惨烈的方式记下了仇家的名字。
夫的伤侵很厉害的毒，我永远也忘不掉，那年轻的剑圣出去一夜，天刚擦亮时进屋，身上浓重的血气熏得我都要作呕。
阿柠懂事地不哭出声，眼泪却止不住，阿楼也跪在床边不肯动，倔得很。
或许兄妹俩也知道，那就是最后一面。虽然阿柠认真地和我们说，一定要将她娘亲带回去。
沈夫留下的最后的话是：“就是可怜咱们的儿，她才那么小，就没有了母亲。你得答应我，要照顾好阿楼和阿柠。”
听他讲江湖事的那个姑娘，最后死在了他的怀里。
他抱着痴坐一夜，我叫也听不见。
天亮时，他带着心的姑娘回家。一路上，他沉默地没有说过一句话，眼中也看不到任何一个。
若不是阿柠差点死掉，我以为主会这么沉默下去。
他选了很久，最后选在南疆桐湖镇外，一个远离江湖又山明水秀的地方，很适宜栽种各种花，离我们曾经的家不算太远，又不会近到能与王家往来。
我们不会遇见任何旧、旧事。
那是彻底息剑的开端，江湖上还以为剑圣不可能真的放下青睚剑，过几年就会重新回来。
可我知道不会了，他已经再也没有拿剑的兴致，或者说，他失去了对世上事物的一切兴致。当年他失去对江湖的兴致，有将他拉另一段纯净快乐的子，但如今这些灰暗再也无法结束。
阿柠渐渐长大，厨艺也很好，也很活泼，数算像她母亲那样出众，就连武学的资质也很像。
主非常宠她，甚至有意放任她武学不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姑娘，所以对他的小姑娘更加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保护。
和阿楼不同，对待阿柠他总是很矛盾。既恨不得织一张大网，就让他的小姑娘一辈子快快活活生活在远离江湖的这一方小天地，哪里也不去；又看着阿柠自己一苦练剑术、对武林的憧憬一大过一，
知她有着莫名妙的执着。
随着阿柠长开，主开始愈发忌讳提他从前的江湖事，不愿听阿柠问起，我也不敢多说。
他这些年老得很快，两鬓染上白，唇边没有一丝笑意，除了那些花和海棠树，对任何事都无所谓，衣着普通。他曾经最
净，总是要一尘不染，让妻子每都得帮他特意把衣服打理得妥妥当当，花上不少世间。
阿柠成了他在这世间最珍惜的宝贝，主将她保护得很好，她从小到大一直保持着阳光活泼，净如同明亮剔透的水晶。
可是阿柠还是走了，她嫁的前一晚，虽然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仍旧像小时候那样跑过来抱着我哭，叫我“姑姑，阿罗姑姑。”
我的心都要被她的泪浸透了，我从没有那样难受过。
我们的小姑娘，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也要离开了。
主心中的伤痛比我还要重上十倍。
风月门的掌门前来观礼，他擅画花鸟，听闻主喜好养花，便将自己的花鸟得意作送为贺礼。可他哪里知道，这些花再好，此后也不会有费心栽了，因为夜中纳凉赏花的那两个姑娘，他都已经失去了。
阿柠出嫁时穿的那身裙子，比最热烈的海棠还要更红更艳，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
他在树下喝了一宿的酒，喝到最后眼都花了，手也握不稳酒壶，像是老了十岁，已经是一个无法忽视老态的老，再看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