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到了爱丽丝那里。
一句话也不想说,我在爱丽丝担忧的目光下,浑浑噩噩地睁着眼在床上躺了整个下午,盯着天花板数上面的裂痕。
我什么也没想,也没有什么大哭大叫的想法,我只觉得异常疲倦又无法入睡。从心里涌上的疲倦感蔓延全身,我像只陷入柔软蛛网的昆虫,筋疲力尽地动弹不得。
直到蒂法和爱丽丝一人一只手将我拽起来。
蒂法微笑着看我又躺下去,只是理了理战斗手套:“唔,今天的拳好像还没练。”
我默默地坐起来。
爱丽丝也笑眯眯地:“先吃晚饭吧,今天妈妈不在,是我下的厨哦。”
我摇头。
爱丽丝可爱地眨眼:“不吃就把桃乐丝赶出去呀……”
我的摇头变成了点头。
她这才又补了一句:“我开玩笑的。”
我:“……”
于是我在两大美女的悉心呵护下,像只失去梦想的咸鱼慢慢摇摇地下楼坐在圆形的小木桌上吃饭。
我乖乖又机械地进食,希望温柔漂亮的姐姐妹妹们能留我一条安静的生路,但这样的想法明显是在做梦。
蒂法微笑:“桃乐丝向克劳德告白了吧?”
爱丽丝也笑:“看样子失败了吧?”
我艰难又缓慢地点头。
蒂法又笑:“这样颓废,那你的起o爽文梦想怎么办呢?”
我看她一眼,心想现在这不才失恋吗?
爱丽丝来握我的手:“桃乐丝,你睁眼看看,比克劳德好看……呃,厉害……呃,总之好男人还有很多!”
我刚刚被事业线安慰到的心情莫名又低落了一点,但还是点点头。
小圆桌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中心的长颈花瓶婷婷袅袅,搭载着几只我说不出名字的淡黄色花朵。
蒂法突然握住我的另一只手,她没有再笑,垂着眼睛,情有些不易察觉的忧郁。
她看向我:“说出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你就听着当作参考吧。我对克劳德的好感不像你这样深刻,所以当时在决定放弃的时候也只是有些难过。而且桃乐丝,我不像你,我有太多的事需要考虑,我和克劳德当朋友,就已经很好了,有些情感,不一定非要发展为爱情。”
我为自己感到难过,也为她感到难过,咬唇道:“说不定我也不应该告白,应该早早放弃。”
蒂法摇头:“我没想到他会拒绝你,第一次见到你和克劳德走在一起,我就知道他已经很喜欢你了。他虽然对女孩子的忍让较多,但多是出于怕麻烦的原因,你能离他那么近,说实话我心里非常惊讶。”
爱丽丝赞同地点头:“他是个感情上的白痴吧,明明连我的醋都吃,而且你们俩走在一起,克劳德的眼睛总是在偷偷看你。”
我才不信,当事人都已经委婉发了好人卡,再自作多情简直就是找罪受。
我叹气:“算了,什么情情爱爱的,我们新时代的女性不屑于那些,只有钱,才是永恒的!”
爱丽丝和蒂法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说起钱,我的精头好了一点,举起杯大声地鼓励道:“成为富婆!”
哐当,杯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我的视线从蒂法和爱丽丝的脸上划过,她们美丽的脸庞在柔和的灯光下更加温柔。
我心里萌生了一种异的安慰,我清楚地知道,她们已经是我掏心掏肺的朋友,或者说是家人了。
我不会是孤单一人。
“我们喝点酒怎么样?”爱丽丝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蒂法目光扫过我:“我的酒量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桃乐丝……”
我站起来:“喝!就是喝!”
第二天我头晕晕沉沉地起来,蒂法已经回第七区去了,爱丽丝满脸一言难尽地盯着我,语气几乎可以说是语重心长。
“桃乐丝,你还是不要随便喝酒了。”
我努力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实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反倒想起了唯一一次和克劳德喝酒之后,后者也用“头好疼”的表情看着我,让我不要随便喝酒。
不想他了,没意思。
洗漱完我随便吃了点东西当早饭,便推开门和爱丽丝一起整理她的小花园。
今天又是难得的晴天,爱丽丝扣了顶宽檐的草帽在我头上,随口问了句:“你的头巾呢?”
我摸了摸鼻子:“不见了。”
爱丽丝敏锐地察觉到我的不自在,笑着递给我一把小锄头,转移话题道:“今天的工作量可不小哦。”
我打起精:“我可以!”
嘻嘻哈哈笑了几句,我在爱丽丝的指导下开始给小花园中的一小块花圃松土,细嫩娇弱的花枝被风轻轻吹动,簇拥相叠的叶片发出细碎的声音。
爱丽丝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她问道:“桃乐丝,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呢?”
我正专心致志挖土,闻言停下来想了想:“我在考虑定居在第五区。”
论热闹程度,第五区比不过第七区,但这里却带着其他地方没有的生机勃勃。
这里小孩子多,在街上的时候经常能听到快乐的笑声,而且这里的环境也还不错,因为有一条穿过整个区的小溪,水源充足让绿色植物也多了起来,最重要的一点,爱丽丝也住在第五区。
其实定居的念头早就萌生在我的脑袋里,真正开始思考是从逃离罗开始,只是那时候我还幻想着能和克劳德一起。
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也是弱点,就是想要一个家,想要别人的爱,这是我控制不了的事情。
“好啊!”
爱丽丝突然站起来,也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起来,我突然拉起来,懵得像一只突然从土里冒头的土拨鼠,只能疑惑地“啊啊”出声。
“我们现在就去看吧。”爱丽丝改为握住我的双手,兴奋道,“这样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我还在迷茫中:“噢噢。”
说风就是雨,爱丽丝拉着我在溪水旁洗了手,脱下帽子就兴冲冲地往外走,她高高兴兴:“肯定能找到合你心意的房子,最近雪崩的事情,让很多人都搬去了离上层更近的地方。”
我也跟着开心起来:“我也想要房子周围有小溪,最好还要有空地,我可以种菜种花!”
这就是中o人的本性,只要有土就想种点什么,然后过上种田的生活。
“种菜应该不行,你可能不了解,下层的土里工业污染很严重,种出来的菜吃不了。”
我心态良好:“没关系,种花也很好。”
说完我余光扫到路边角落里的黄色小花,看上去有点像葵花,在阴暗的角落中像几颗细碎的星星,这又让我想起了克劳德。
他那双眼睛,那头尖刺却柔软的金发。
无可救药,我才离开他不到一天,却总能从相关的、无关的东西上想起他,即使是现在和爱丽丝在一起的时间,我也总是心不在焉地短暂想起他。
更别说我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了,他不像空气,更像是我的影子,无论是否能看见,他总是在那里。
“桃乐丝,武器店到了。”爱丽丝拉着我拐入另一条小路,转过头笑道,“店主是这里的百事通噢,他一定能找到和你心意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