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来日的江山,转瞬这人便把沉家拱手送上,原本八竿子都牵不上的裙带关系被他系了个死结。
替他费心血,替他熬日夜,替他死亲人,替他守宫门。
算计她也没关系,折辱她体面也没关系。
可这一腔心血,轻而易举,便就为了一点儿女私情的事情就被打翻了,直教她身心俱疲。
她不敢向着儿女私情低头,瞻前顾后地把赵徵推走,为了心里头一点图谋苦苦奔走,落在旁人眼里头是个傻子模样。
眼下却又输给了另一桩儿女私情。
她慢慢道:“陛下,有件事情,我自觉理亏,不曾教过你。”
“众人景你仰你,不是因着你有什么旷世功绩,做了什么中兴之治,你十五岁时候,还是个孩子的年岁,便有人愿意把你推上帝王的位子,是因为祖宗礼法,不是因为你这个人。”
“旁人能不守着礼法,你一个帝王,不得不守着。”
她甩开那双手,后退两步,整一整领口。
“明年陛下便弱冠了,这些话赶在年节前头,跟您说出来,您若还一心想着娶我,做臣子的,无话可说。”
江子期垂着头,脸埋在阴影许久。
半晌,他问:“是赵徵,你喜欢上了赵徵对不对?”
他抬起头问她:“你生气,不仅是因为我算计你,还因为,我籍着赵徵算计了你,是不是?”
他看着宋隽,眼里有锋芒。
“你说朝中武将我无人可信了,那此刻,朕还能信你么?若他日要害我的是赵徵呢?”
宋隽心里狠狠一震,一口血噎在喉头,直觉得对着年轻的帝王无计可施,又心尖钝痛,仿佛猝不及防被点破了隐秘的见不得人的阴暗心思。
半晌,她轻喟一声:“陛下,宋家人都会守着这江山,无论心在谁身上,都会替你守着这最后一道宫门。”
“我也会——无论对面要害你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