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初九留在長君的寝房中,并未回去。
至辰时,初九方醒来。只见自己躺在長君的螺钿剔红紫檀床上,身上裹着锦衾,忆及昨夜荒唐风流,简直想要将面颊重新埋进被子里。
長君已经起来修炼了,他见床榻上隐隐有些翕动,便知道是初九醒来了。因直起身子,唇边含着一抹得逞的笑意,往初九那儿走去。
初九只觉得昨日之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彻彻底底地启开了。此时还有腰肢酸涩的滋味。
“初九,你躲什么?嗯?”
见長君走过来,坐在榻侧。初九觉得自己还未整理好心情重新面对他,便钻到锦衾底下去,遮挡住视线,不愿意面对这一切。
锋刃和曲觞见这两位又顽闹到床笫之间了,对视一眼,都默默地退出去服侍。
“这……你千万不能告诉我族姐……”
“你也不能……你就当……没有昨日……”
長君也不逼迫他,惬意地半倚在床榻上。等他能掀动衾被时,初九已经从人性变成原身,一只金色的小兔子。
小兔子眨着浅碧色的眼眸,爪爪拨动着自己耷下来的长耳朵。
長君想了想,初夜之后,要先安慰一下自己的坤泽。可是狮族少主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旁人,等他说出来,便成了:“昨日,你……真的很软。”
小兔子的耳朵动了动,然后往床榻的另一边跑去。显然想要离这只狻狮远一些。
于是,長君在身体得到满足后,他斜倚在床榻上吸小兔子,一直吸到该用午膳的时辰。
“族兄,恭喜了。”
蔻香一迈入族兄的寝房,便看见自己金灿灿的嫂嫂躺在族兄怀里,两只耳朵还垂着。
这样的嫂嫂实在是有些过分可爱了。若不是自己族兄横在前面,蔻香真想抢过来吸一吸。
蔻香是狮族的人,她一询问锋刃,锋刃自然将昨日的风月事都说给她听了。
蔻香用眼示意自己的贴身侍女苜蓿将东西端进来,她笑道:“不若我们今日吃椒汁羊肉?”
長君还是抚摸着自己怀里的兔子,爱不释手的模样:“无妨。你愿意吃什么,便吃什么。”
苜蓿将两碟椒汁羊肉摆到桌案上。为了庆贺自己的族兄开荤,蔻香还准备了一壶酒恭贺。
長君一只手抱着兔子,另一只手拿起雕筷,优雅地开始吃着羊肉。
蔻香一露面,初九觉得更是难为情了。而且很显然,蔻香知道了她族兄与自己结契的事情。
“天哪,我嫂嫂的原形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蔻香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小兔子,谁料長君往后躲了一躲,显然不想给她摸。
在族妹面前,長君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这是我的,你别碰。”
趁長君放开自己的一瞬间,初九撒开四条腿逃似的跳到他们都看不到的角落。
三日后。箬枕微雨雁惊寒。
结契之后,平日里上课,長君和初九都有意识地在人前装作不曾结契的模样。倘若二人目光相接,也都是心虚。只觉得他们中间有了桩了不得的秘密,千万不能让旁人知晓。
映雪回到龟族以后,初九都不甚敢看她了。他知道,族姐聪慧,也许族姐能看出什么来。好在映雪什么都不曾提及,依旧勤勤恳恳抄着她的《风华集》。
雨声淅淅沥沥,听在耳畔犹如清脆的银铃。既然下雨,那便无需去上骑射课了。弟子们都欢呼雀跃,三五成群地聊天、下棋、吃点心。
后排,蛇族的几个公子一壁藏钩作乐,一壁闲言。
“哎,你们知道吗?那个坤泽身上好像更香了……嗯,那个味道!那个味道简直是勾魂摄魄。”
“钩藏到谁身上了?”
“溯皎,是你吗?”
溯皎向来对这些游戏是不感兴趣的,他抬眸,望着远处初九的方向:“不是我。”
“我看,那个坤泽,映雪是不打算留着了。兴许最后归了狮族少主也未可知!”
“哎,怎么我就不是乾元之身,否则也能争一争那个坤泽。”
“你想什么呢。”
闻言,溯皎的唇边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他一壁把玩着丝鞭,一壁低声道:“你们信不信?总有一日,那个坤泽会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
窗棂外的雨声越发急促起来,敲打着屋檐。抬眼望去,天际是深深浅浅的云墨色。
“初九,我有个字不会写。你来为我写。”長君忽道。
初九回首:“哪个字?”
長君托着下巴,眼眸里是十足十的诚恳:“你先过来。”
可是等初九一过去,長君登时握着他的手,不容拒绝地放在唇边,印上一吻。
初九的余光四下望了望,唯恐有人瞧见。
長君道:“你的身子还软着吗?我让曲觞熬了补身子的粥,待会儿下了学,你来我房里喝。”
初九连忙摇摇头。此处是教室,若是長君一时忘情提起结契之事,又该如何是好。
長君见他微微害怕的模样,心中欢喜,便握住初九的手腕不松开。此时窗外雨声萧飒,衬得身边格外寂静。他中意的初九就在自己身边,最近的地方。
初九低声道:“你喜欢碧玺?”
長君不忍破坏这意境,声音也是低低的:“你如何得知?”
初九道:“我见你床帐上的帘钩,缀着的流苏都是碧玺珠穿的。还有你的剑穗,好多都是碧玺。”
初九的声音,倘若压低了,那必定是慵慵懒懒、软软糯糯的,听在耳边,最是动人心弦。
初九提起碧玺,長君便在心里想着。是,我喜欢碧玺。
碧玺就像你一样晶莹剔透。我喜欢美好的东西,这世上最美好的,该是你。
陵海。安意殿。
映雪躺在罗汉床上,露出受伤的雪背。她身边有几个龙族的御医守着,指挥侍女为少主换药。
金创药粉洒在肌肤上,自然是剔骨一般的疼痛。可是映雪她硬生生忍着,除了几声闷哼,旁的都不曾发出来。
“少主,若是疼,喊出来便是。莫要忍着。”还是翠烬看不过去,含泪劝道。
映雪摇了摇头,她的侧脸看上去像是无暇的美玉:“无妨。”
须臾后,映雪忽然听到小厮们“见过王上”的声音,此起彼伏。她知道,这是龙王来了。
叙善看着映雪的伤口,也是卒不忍见,声音颇为心疼:“孩子,感觉怎么样?”
映雪却还是那清冷如霜的两个字:“无妨。”
她这个人,已经习惯将所有的感受都隐藏起来。包括疼痛、难过、无助、怨恨、害怕。
叙善坐在一旁,叹道:“都怨初九这个没轻没重的,好好儿的,去什么大云荒。”
御医们上完药,嘱咐了几句将养的忌讳,便行礼抱着医箱退下。
叙善道:“映雪,初九是百兽族中唯一的坤泽,其他人都求之不得,你怎么不愿娶他?”
映雪心想,像我这样的人,自己活着都活不明白,还谈什么嫁娶。
“并不是初九不够好,”映雪低声道,“是映雪不愿娶妻。”
叙善的手拂到她肩头时,映雪本能地向后躲了躲。
叙善心中有些枉屈,戴着墨绿翡翠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