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白子的是你。给你留点机会,不好?”
宣珏指尖一顿,抬眸,和住持浑浊而悠远的目光对上。
“好,多谢。”
他捻起已落的定局,复又落子,道:“大师您说,人死,能复生吗?”
“世间千百怪的事儿多了去,谁知道。”住持喝了口苦茶,“怎么,民间话本看多了啊?”
宣珏微不可查摇了摇头:“不是。突发想一问。”
“无稽之谈,也未必空穴来风。”住持笑呵呵的,“说不准,说不准咯。”
宣珏不紧不慢地布置棋路,心里却在想:不对劲。
他本以为再回曾经,已是荒谬,甚至会怀疑,那只是让人肝胆俱裂的梦。
可蛛丝马迹,前因后果,连带见着她时的心动难明,都不是假的。
一人已是荒谬,两人呢?
他试探过三四次,毫无破绽,便也只能吃下踽踽独行的苦痛。
但最近,却愈发难以捉摸了起来。
托老住持耍赖的福,这局赢得勉强,但好歹赢了。
宣珏正准备告辞离去,住持却忽然叫住他:“离玉。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这孩子,太独。”
不是谁都能因着一盘棋,把自己闷上一天,不吃不喝的。
“路有很多,太倔太狠太执拗,都会越走越窄,越走越薄的。”住持走到佛堂前,隐没在阴暗里。
上方,漫天佛垂眸慈蔼,随着他的回音一道,也仿佛开了口:“有时候,甚至悔过重来,也是一条道。落子无悔,但不是不能悔。无悔之心,悔过之意,能并存。”
住持指了指前殿:“嗅到你身上有药味,凝清心的方子吧?梦魇作祟,也可去求个平安符,喏,去拜拜菩萨吧。”
世人都说他温润翩翩,世家典范。
就连家人,最多也只说他两句心思太重,这是第一次,有人直白地道出他的“独”和“执拗”。
宣珏只能行了个礼,谢过好意,求了张符篆。
他心知肚明,不痛不痒的希冀罢了,晚间想了想,却还是将描绘精致的符篆挂在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