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明月当空照
傍月楼拔地而起，高阁直指苍穹。
此处是国公府内唯一禁地，就连身为公爷独子的曹锡华都不被允许进
此楼。曹寅不发一言地将易言冰带到楼下后便匆匆离开。
顺势望去，易言冰只见一只小小的蜗牛，沿着爬满楼阁底层的青藤，缓慢朝天空方向
行。
登至楼顶，已近亥时。
长长吁了
气，易言冰临窗鸟瞰，外
云雾缥缈望不见底。再扬首远眺，她感觉自己好像能够着天际那
明月一样，于是推开窗，踮起脚尖探出一只手伸向远方。
月光皎皎，遍洒全身，落了她满银霜。
“国公府当真风雅奢靡，不仅万鲤湖磅礴，这傍月楼更别出心裁。一览群山众水，直
云霄，就连皇宫内院好像都能窥视一二呢。”
指了指华灯高照的皇城方向，易言冰笑语晏晏，对着侧卧软塌上的男
玩笑一句。
男原本紧闭的双眸倏忽大睁，锋芒极盛。紧接着，他又阖眼，仰饮尽小厮端来的苦药。
一滴药
沿着他弧度
致的下颚，一路蜿蜒到
感的喉结，最后滚襟微敞的胸膛。
易言冰屏息，目光追随那滴琥珀色体，
全然贯注。
她直觉这满屋的月色光华，都随着那滴体滚进了男线条完美的胸膛。以前曾听闻睢国第一美男子的故事，那是先皇对一个男百般荣宠甚至到了差些江山易主的风流事，也是那街巷尾尽皆知却不可说的皇室辛秘。回首睢国百年，何曾听闻过哪位无功无勋的氏族子弟，得以十一岁
格晋异姓王，十五便成了摄政王的？
这些关于曹东倾的是是非非，曾离易言冰十万八千里远。她一心只求在流萤居中生存下来，红
骷髅徒惹的是非孽债她向来嗤之以鼻。却不料今
一见他，竟陡然失致斯……
总说岁月无，易言冰却认为时光对睢国国公曹东倾厚
万分。分明已年逾不惑，他却根本不见老态色衰，就连染霜双鬓都只为他平添成熟男的迷风采。此时他虽病容憔悴，也宛如西子捧心，不仅风流，还多了一缕
柔邪肆
加的妖娆。
这是种脱离别，年龄以及物种的美。
虽说曹锡华是他亲生，长得也算芝兰玉树中龙凤，她却不得不承认曹锡华却未能遗传到他父亲容色丝毫。
皱皱眉，易言冰总觉得曹东倾有些眼熟……不由心生费解。定了定，她环顾四周，发现国公府尽是清一色的男仆。
傍月楼不允旁服侍，唯独一位又聋又哑的小厮。刚刚便是他给曹东倾送水递药，顺便领了易言冰上楼。
他恭敬跪于曹东倾右手边，接过药碗后，又默默下楼。
“可听过捞月一说？”
许久未见陌生的男忽然开，语气慵懒得很，音色不似容颜华美，低沉而萧瑟，恍如秋风卷落叶又如残烛萤火，挑起心一
怅凉。
易言冰不懂曹东倾的意图，随而答：“大可是指我方才伸手探月不及，至少可试试水中捞月，图个影子也好？”
对方颔首，不置可否。
“若我说，除了嫦娥还有个叫阿波罗的家伙曾月上漫步，还在月球表面了一面大大的星条旗，由此看来登月并不是多难的事。大以为如何？”
曹东倾听着易言冰的胡言
语不以为忤，眼微眯似是而非地冷哼一声，“痴说梦。”
“傍月楼直云霄，但大，你若有心傍月，又何必在意这么点距离呢，终是触不及苍穹不是吗？”顺着男的目光，易言冰回望见小窗底下那一抹寂清至苦的月色，“别傻了，你如何困得住它。即便得了一时之快，它的心也终究不是你的。到了白，你还能抓到些什么？”
刚好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晦暗，易言冰心一紧，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慌。她怎的明面上说着他的事，暗自里却为自己这世的坎坷而忿忿不已？
许是在他这儿看到了解脱之，让她难免惴惴不安。
“为时晚矣……”这句喃喃自语仿佛是回答易言冰，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语毕，曹东倾缓缓垂眸，不过转瞬就将最后那点异样绪一扫而空，又成了一泓无底幽潭，无风无澜。
“你说你能救锡儿之命？”
“不错，本公子亲自下的毒，难道还有解不了的道理？”
咽下方才的异样绪，易言冰以同样的漠然对答道。她言之凿凿地从怀中掏出一瓶装满一烟冰的瓷瓶，放到窗台中央，“这里是一部分解药，你若答应我的要求，我便把其余的全给你。”
“哼，那么老在在，你难道就不怕我先命抓了你，再剁去四肢慢慢折磨？只要留得一气在，焉怕锡儿无药可医。”
“如果我不愿，这世间没能
的了我。国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易言冰掏出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缓缓挨近曹东倾跟前，“我向来记仇，最‘投桃报李’。不如在国公款待我之前，我先划花你一张俊俏脸蛋，再挑断你手足一双。这样算来，彼此都不吃亏不是？”
男似乎对易言冰的威胁不以为然，更对贴着脸颊的冰凉触感视若无睹。他反手调整了一下腰下软垫，好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这一动，转侧旖旎顾盼生辉，曹东倾月白色的广袖轻
，散发一夹杂药味的淡幽寒香。
见易言冰默默收起匕首，他换单手支颚，语气颇具玩味地问道：“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虎符。”蹲下身，她与他目光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要大手上号令三军五百万将士的虎符。相信向来子如命的曹大必不会吝啬吧？”
“好。”没有一瞬犹豫，曹东倾点应下。
“什么？！”
易言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男轻轻松松就肯释了掌举国兵力的生杀大权，只为救他儿子一命？有些不敢置信此生充斥血腥的杀戮即迎来终结，而筹谋三年的大计也将达成所愿，她忍不住再三确认道：“大您没病糊涂吧？你，你答应把虎符给我，百分之百确定，绝不反悔？！”
“哈……绝不反悔。”曹东倾仰天笑得豪迈，真真是羞花闭月的美，“这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我这具病体残躯，已无几好活，早早还给他也是好的。虎符就挂在锡儿脖子上，待会你自去取罢。”
听到这话，易言冰难免唏嘘。若她一早得知虎符下落，也不至于让曹锡华遭受如此非折磨……但湮月阁终究是不肯放过他们的，结局并不会因她一时心软而产生任何改变。
“另外，你替我转告他，他如今能有这般手段，我甚感欣慰。”曹东倾话锋一转，“但……他不该对亲兄弟动手——”毫无预兆的，曹东倾突然俯身一阵猛咳，连同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一样激烈。
曹东倾一度权倾朝野，近些年又诰病在家休养，再加之当今圣上有意收拢皇权，虽不及先皇在世时荣宠滔天，但曹家权势早在睢国朝廷后宫盘根错节，不是一朝一夕得以倾轧的。论说睢国有泰半江山握在曹府手中也不为过。作为这半壁河山的幕后之主，区区江湖组织的谋划被曹东倾得知，并非理之外。
只是……听曹东倾语气和话中所指的，莫不显示他与阁主或是旧识……而那“亲兄弟”又当何解，曹国公拢共一子一
天下皆知，何来的兄弟？不及究，易言冰思绪就被打断。等了半天仍不见小厮上楼，曹东倾又咳得面色铁青几乎背过气去，她只好手忙脚地取来案几上的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