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也笑了:“我也没想起,是妈妈提醒我的。”
“呵,你妈妈,她来了?”
“她的声音来了。”儿咯咯笑,“昨天晚上,你在实验室没有回来,妈妈打电话来了。”
“啊!”
“妈妈……”夏欣的两眼蓦然水湿,“妈妈在电话里哭了。”
“……”
“她听见我的声音有些哑,问我怎么了。我说,大概是咽炎吧,她就说,你爸爸给你开药没有?我说,没有,爸爸哪里顾得上我这点儿小病。我跟医院里不少医生叔叔、伯伯、阿姨都熟了,有病自己去挂号,找他们看。我这一说,妈妈就哭了,说都怪她不好。”夏欣说着,起身过去,捧过一束鲜的
花来,“爸爸,是妈妈对我说了你今天过生
的!这是妈妈用电报发来的生
贺礼,今天下午刚收到的。”
夏坤接过花,一支支
到花瓶里,取下花中的贺卡来看。烫金的贺卡上打印有贺词:“夏坤:我们曾经相约过,你的生
,五年一小庆,十年一大庆,就让这束鲜花代表我的心,遥祝你生
快乐,小庆你生
愉快吧!秀娟。”
夏坤看着,很是感动。
那是在军医大学的子,暑假的一个星空无云的夜晚。与宁秀娟同室的
学员们都回家探亲去了,整幢楼里就剩下了她一个
。42度的高温,好热,坐着也淌汗。室内的
光灯开着,飞蛾在灯前扑腾。她只穿了
罩、短裤,躺在床上烦躁。那会儿,没有电扇,她就用了一把已裂了
子的纸扇“扑扑”扇打,汗水却依旧不止,打湿了凉席。她叫了夏坤留下来的,可夏坤却要和也进了这所军医大学的邱启发去乡下抓鳝鱼,是去邱启发的老家。说好去三四天就回来的,可是一去一星期了也不回来。这个家伙,他心里就只有鳝鱼,根本就没有她宁秀娟。今天是她的生
哩!想着,她竟涌出泪水来。夏坤,你就不要回来,去抓你的鳝鱼吧,到假期结束那一天才回来,不,超假几天才回来!让你在班务会上做检讨,挨队长狠剋,给你一个警告处分,
脆开除了你……哼,你别想我再会理你,我永生永世再也不同你来往了!她越想越气愤,越想泪水越多,汗水也直淌。
宁秀娟这样想时,听见了走廊内的脚步声,就更气愤了,看,家回家探亲的
都回来了,你还不回来。
寝室的门窗敞开着,没有一丝儿风,整个世界活像是一个大蒸笼。热吧,再热些,把热熟热透算了!
罩、内裤都汗湿透了。敞开让你热,看能把
热死!热死算了。她脱了
罩,用扇子狠扇,突然尖叫:“啊!个大男
,走开,快走开!”她见了军容严整浑身水湿的夏坤立在门前,一晃,不见了。
夏坤已躲到门栏侧边,眼前晃动着迷蒙的白,心扑扑跳。
宁秀娟急急地穿好衬衣,蹬上军裙,跃下床来。她真想马上扑出门去,照夏坤一阵拳脚,却又没有动弹。羞怒地坐在床沿边,丰胸起落着,汗水很快湿透衬衣。她就这样怒坐着,他就在门栏外站着,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宁秀娟忍不住了:
“你进来呀!”
夏坤进来了,手里拎笆篓。他红着脸走到对面的床边,看自己穿解放鞋的脚,额上脸上的汗水淌落脚上、地上,惊疑未定。
“坐呀,你呆哪!”她喊,“也不打个招呼。”
夏坤才坐下,心里如五羊踢蹬,他看见了她那露的胸脯。那个年代,在军队院校里,一个雄赳赳气壮壮的年轻男学员猛然看见这幅图景——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图景,其摄留在眼里、心底的灼
的快感和震
的惊恐的狂涛是何等地击
心弦!他沉浸在那妙不可言的图景里,又惶恐悸怕,为自己的冒失闯来,触犯了一个姑娘的尊严而不安,他等待着火山
发。
火山没有发,有的是酷暑中沁
的清凉。“夏坤,你回来了,累不?”
好温柔的问话,他松了气。
“不累。”他说。
“抓了一笆篓鳝鱼?”
“嗯。”
“哇,太好了,好好打顿牙祭了!”宁秀娟说着,打开了笆篓盖,“哈,还是活的!”
夏坤的心平静下来:“家伙邱启发抓鳝鱼得行,他双脚在田里踩,眼睛比猫尖,看见一个小,就伸根手指进去,一捅,‘嗤’,一根鳝鱼就从出
蹿出来。他闪电般伸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一夹,就逮到了。”
“你呢,你一定比他行。”
“不行,差远了。别看邱启发学习成绩全班最差,逮鳝鱼他可是顶尖高手。我去捅那,总是没有鳝鱼出来。”
“怎么搞的?”
“邱启发说,不能捅。这鳝鱼
是滑腻的,要顺着滑腻感往里捅。可我一直感觉不到那滑腻味儿。就是胡
捅出来了,也逮不着,那鳝鱼一飙,就从你眼皮底下溜走了。”
“你这,真笨!呃,邱启发呢?回来没有?”
“没有,去他老婆那里去了。”
宁秀娟白他一眼:“说得真难听,老婆,不会说!”
夏坤笑:“我就自己回来了。”
“你回来啥?”
“给你送活鳝鱼来。”
宁秀娟又白他一眼:“就不会说别的。”
“说啥?”
“说……说回你喜欢的这里来。”宁秀娟这一说,好看的脸唰地透红。
夏坤就捧她那脸蛋要亲,被她抚开:“看你那双沾泥的手,好脏!”
那天晚上,他俩去炊事班,用半篓鳝鱼买通了白胖的炊事班长,为他俩做了一大碗麻辣鳝鱼,两回宁秀娟寝室海吃一顿,二
对饮,都喝了个半醉。他俩看星星对月亮,敲定了终身。夏坤对宁秀娟说,祝她今夜双喜,一喜他俩订了终身大事,二喜她过生
。宁秀娟就说,今后,你过生
,凡满五为你一小庆,凡满十为你一大庆……
多少岁月流逝,宁秀娟还惦记着她的承诺,夏坤不由想起了宁秀娟的种种好处。又想,的生
,真有意思了。母亲山呼海啸般把一个
团儿抛到这个世上来,那一
,便是这
团儿的诞生之
,以后,年年就过生
。
也就一年比一年晓
明世事,一年年大起来成熟起来老起来。尤其自己的生
竟与自己真心相
的两个
有关。那次,算是早恋吧,在那山上站岗,史莹琪为自己过生
;定亲之
吧,宁秀娟又为自己过生
许下了小庆、大庆的美愿。想着,就心生悲凉,今天这个小庆呢,就只有
儿和自己过。满脑子的往事今
在胸间
涌,就想立即去邮局挂越洋电话,找大洋那边的宁秀娟说一声:谢谢你了,秀娟!还找史莹琪说一声:
你好吧,莹琪!还有章晓春……就埋怨起自己没有到电信局去办一个国际电话卡,此时不就可以马上通电话了么。
“爸爸,”儿夏欣从他手中取下生
贺卡,放到书桌上,“爸,你在想妈妈?”
夏坤朝儿笑笑:“
儿,我们开始吹烛火吧。”
“不是我们开始吹,是你自己吹。”儿纠正说,打开了收录机。
收录机里唱起了“祝你生快乐”的歌。夏坤和
儿都跟着唱。夏坤就又想到了史莹琪的那个生
之夜。嗨,当代的
通真是快捷,不久前,才在大洋那边为自己
过的
过生
,此时里又在大洋这边为自己过生
了。
“爸,吹呀,要一气吹灭!”
儿喊。
夏坤点,鼓了满嘴气。
电话铃声响了,儿去里屋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