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同沐浴是常有的事,可苏邢是女儿家,怎能和男子共同沐浴。
范卿等着看她因为无法沐浴而闹脾气,但他等了半会,苏邢竟不再提沐浴之事,转身去了里间卸妆梳发。
范卿是越发捉摸不透他的妻子,儿时不是挺有脾气的么,怎么长大了就变得那么懂事。
学子的文章翻了一页又一页,范卿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索性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去里间告诉她沐浴的地点。
学院里当然不止一个澡堂,她不问他也不说,这反倒显得他小家子气。
范卿走到里间,就见他的妻子坐在梳妆台前,一头青丝如瀑宣泄而下,衬着削瘦挺直的脊背,看起来有种倔强的逞强和孤独感。
“卿哥哥。”
苏邢在泛黄的铜镜里看到范卿模糊的身影,轻声喊道。
范卿心头一震,自觉失态,想转头离去,可他的脚步还未踏出半步,就听到身后软绵的声音在低语着:
“我知道卿哥哥的意中人不是我。我不介意你想着她,我只介意……你没把我当作是你的妻子。”
范卿心乱如麻,急躁的走到她身后,解释道:“我没有想着她,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拜过堂,行过周公之礼。你是我范卿的结发妻,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苏邢得到想要的答案,趁胜追击的问:“那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淡?”
以范卿的口才无人能辩,可是现在,他却像个哑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对她冷淡了吗?他扪心自问。
他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罢了。
“卿哥哥,你可以抱抱我吗?”
苏邢不知何时已经起身面对面的看着他,三千青丝披散在腰间,身上没有一个饰品,却比白日里精心打扮的妆容更加美的惊心动魄。
范卿看着她白瓷般无暇的脸蛋,情不自禁地想要触摸她……
“卿哥哥……”
苏邢一声低唤,含了多少温柔缱绻。
范卿倏然缩回手,狼狈地背过身去。
“女子澡堂设在听雨阁的后面,今日晚了,不便叨扰马夫人,等明日你空暇之时去找她,她会带你去认路。我还有些文章没批改完,你先睡吧。”
范卿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里间,任是苏邢伸手挽留也触不到他翩然翻飞的衣角。
他就这样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了她的视野。
苏邢嘴角挂起苦笑,周公子演的人物可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怎得那么清心寡欲,无动于衷。
酉时到时,苏邢已经洗漱好躺在了床上。
里间的烛灯已灭,留着外间一缕昏黄的光照亮了范卿的书桌。
他每日批改学子的文章都要批到亥时才睡,今日屋里多了一个人,他就思绪不宁,看了许久还未看完。
范卿停下笔头,良久,决定吹灯就寝。
他收拾好笔墨纸砚,轻手轻脚地去了里间,脱下外衫,仅着白色亵衣掀被躺了进去。
黑暗里,上床的吱呀声惊扰了睡在里侧的佳人,他不禁停下动作,侧耳倾听她清浅的呼吸声,见她未醒,长舒一口气,仰躺着阖眸而眠。
淡淡的女子体香萦绕鼻尖,范卿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他总觉得枕边人时不时的向他靠拢,他一躲再躲,半个身子都悬在床边,她还是一头撞进他怀里,小脸儿蹭来蹭去,手和脚都不老实。
他们睡得是一床被子,范卿也没想到她没再铺一床分开睡。
眼下他是一再忍让,身上的被子所剩无几,几乎都被她夺了去。
没了被子,也罢,大不了就这么睡着吧。
可是,她的手怎么就钻进了他的亵衣里,还将他的衣带扯了下来。
忍无可忍,范卿轻轻摇晃苏邢的胳膊,小声地说道:“姚儿,姚儿,醒醒。”
苏邢装模作样的说出梦中呓语,“卿哥哥,你别那么对我,我会伤心的。”
范卿心软了下来,手背贴着她的额头,发现有些冰凉,便给她掖好被角。
“我也不想那么对你,姚儿,是卿哥哥误了你,你可怪我?”
苏邢没有回话,裹着被子的小身板使劲往他怀里钻,仿佛在这冰冷的夜里他就是一个人形大暖炉,能给她带来极大的温暖。
范卿意识到她可能是觉得冷了才往他身上靠,暗叹自己做事不够周到。
他一个大男子天生体热,薄褥一铺就能睡着,而姚儿到底是个女子,身来体寒,现在日夜晚温差那么大,她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是我照顾不周,明日我再给你铺厚些,让你睡得舒舒服服。”
范卿自言自语的样子还挺可爱。
苏邢翘起唇角,搭在他胸膛的手再也没有离开过。
两人就这姿势睡了一夜,第二天早起,范卿腰酸背痛,眼圈下方有着浓浓地乌色。
与其他夫子会面,还被调侃是否昨夜操劳过度?好言相劝,说什么要适量而行,男子的精气可宝贵着呢。
第三百四十一章扭伤24500珠加更
范夫人来的第二日,范夫子的学子们就遭殃了,不管犯了什么错,统统罚抄《弟子规》整整两百遍。
这比以前的惩罚翻了不止一倍的量,搞得书院里的学子们只要是上范夫子的课,都是正襟危坐,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倒霉蛋。
远在宿舍里的苏邢当然不知道这些,她在范卿走后又睡了一会,直到芸香敲门进屋,为她梳洗绾发,她才想起昨夜的试探。
范卿的性格,说明白点,就是个迂腐的榆木疙瘩,有点闷骚,也有些执拗。
成亲数月,他们只在新婚夜里有了肌肤之亲,剩余夜里,他虽愿与她同床共枕,却不曾再碰过她。
范卿娶她不过是为了气气他的心上人,至于为什么会碰她……
大概是酒后乱性所为吧。
苏姚的记忆中,成亲那晚范卿喝的酩酊大醉,碰她时嘴里喊得都是别人的小名——绾绾。
苏姚无声哭了一夜,第二日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与范卿过着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
苏邢看着铜镜里的人儿,淡扫蛾眉,朱唇皓齿,不说长得倾国倾城,也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
那位叫绾绾的女子,定是长得比她还要好看,不然怎会让范卿如此难忘。
“夫人,你今日真美。”
芸香放下木梳,发出了真心实意的赞叹。
苏邢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怎么?昨日我就不美了吗?”
芸香噗的笑出了声,“美美美,咱们夫人最美了!府里的二小姐、三小姐都不及夫人长得好看。”
这话是要把她捧上天了。
苏邢心情愉悦的回道:“贫嘴,等会我要去找马夫人一趟,你看看屋子里还少了什么,记下来,改日我们再下山添置。”
“是,夫人。”
吃过早膳,苏邢一人出门,在书院里到处溜达。
昨日来时匆匆,没能让秦和风带她逛上一逛,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她走到那片大草坪处,已有十几位学子换上轻便装束在那里踢蹴鞠。
迎面不时走来几位蓝底白衫的青涩少年郎,他们看到她,都会温文有礼地朝她颔首问好。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