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成了八分,本宫便托付二位了。”
皇帝下晌无事,从仁宣殿罢了经筵,在御苑的凉亭作画,徐昭容执着一柄象牙纨扇,斜倚美靠,摆着美好的姿势,娉婷秀雅,林下清风。
待收了笔,皇帝唤她过来题诗,皇后和宸妃沿着游廊走近,看到一副仙眷侣、琴瑟和鸣的画面,男子握着子的手,缓缓写下婉转的句子。
两个顿觉十分刺眼。
“陛下圣躬金安。”齐齐敛衽一福。
徐昭容也松开皇帝,款款施身:“皇后娘娘、宸妃娘娘万福金安。”
皇帝知她们来定是有什么决断不下的事,手上也没停,笔毫蘸了墨,继续写下厥,皇后先道:“方才敬贤太妃去了臣妾那儿,遇到慕容美,颇觉投缘,想请陛下允准,慕容美
挪去敬惠馆,与太妃做个贴心
,
常伏侍,略尽孝道。”
宸妃附和道:“若陛下有召,再叫回慕容妹妹就是了。”
皇帝笔下没停,宸妃已觉察到他色不耐烦了,待写完了,又落款“石居士”,这是他在石鼓书院求学时为自己取的别号,据说山后有一座天然溶
,四季溪水潺潺,他喜欢坐在山石上背诵,还遇到过一次刺客,幸而有惊无险,但又不舍此地,是以每次来时府兵守得森严,大煞了风景。
皇后一颗心提到喉间。
宸妃暗自发笑。
果然,皇帝对亭外侍立的小柱子说:“传朕的谕,慕容美
蝇营蚁附,不堪为皇妃之尊,着褫夺位号,降为三等宫
,贬
敬惠馆役使。”
她即与太妃投缘,便去好好服侍吧。
皇后黯然地低,宸妃望着她,颇觉受用。
徐昭容唇角微微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第一次见到那个子她就生了恐慌,会是
后的劲敌,没想到微不足道,陛下非肤浅之
,不会为美貌所惑,且慧眼识珠,以后,再也不会是威胁了。
走在宫巷,宸妃坐在肩辇上,嗤鼻冷笑:“曹细如,如意算盘打错了罢,你与慕容氏走的那么近,三岁稚童都瞧的出意图,哼,太小瞧我白握瑜了,慕容氏便是承宠了又如何,不过是表哥的一个黛玩物而已,本宫会浅薄到跟一个玩物争风吃醋吗?”
说罢,越过凤鸾仪仗,迤逦远去,皇后停了辇,久久望着那个背影。
想起一句话,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高明的智者,也必有其短。
韶华馆的跪了一院,小柱子宣完了
谕,身后一片唏嘘声,有
幸灾乐祸,有
表同
,好好的主子变成了
才,定柔跪在前
,简直不敢相信,这不是做梦吧?
小柱子催促道:“慕容氏,请速速搬离韶华馆。”
“喏。”定柔眼眶湿润了,是喜极而泣的泪,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低眉顺眼,我以后不是他的妾了对不对?虽无自由,却是清贞纯良之身。
收拾行李的时候,发愁着花生和两个毛团怎么办,受之托,静诚长公主成婚不久便有了身孕,归省一再耽搁,若带到敬惠馆,怕会被斥责,流落到别处只会被戕害。
想起了御苑那处废宫,四周无,只要把野
清理清理,供三只小东西活动,每
带食物去送,想来可行的。
皇后遣了两个内监来帮忙抬箱笼,悄悄带话给她,好好当差,以后的事再慢慢盘算,定柔一塞了一张二十两的票银,嘱托给他们安顿小猫小狗到御苑,等她下了值再去清理野
。
走出韶华馆,她没回,身上如释重负般的快意。
与程芊芊也算好了一场,她有两大箱满满的的新衣,都是绫罗锦缎的上等料子,没穿过身的,一些是从淮南带来的,一些是临进宫前母亲让绣庄赶制出来的,统统留给了程芊芊,做了宫
,想来也用不上了。抬到一叶枫影,沈蔓菱也凑过来看的眼花缭
,这么多漂亮的锦彩华衣,为何她平
只穿那些素的?
到了敬惠馆,敬贤太妃已午睡了,掌事太监带她进兰一堂见了领班宫慧姠,一个身形高挑的
子,
宫两年她知道一等宫
是大气的双鬟髻,红色简云纹宫装,抹胸襦裙,腰间系着彩璎鸣玉珍珠流苏禁步,二等宫
紫衣宫装,齐腰襦裙,百合髻,紫晶长穗流苏宫绦,三等宫
衣齐腰宫装,也是百合髻,蝴蝶结子长穗流苏宫绦。
慧姠是敬惠太妃的远方外甥,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已知是资历老成的宫
,一双丹凤三角眼,眼尾微微上翘,透着机敏和倨傲,眼角一粒绿豆大的泪痣,审视了她几眼,面貌不善。
“等着吧,太妃醒了再说。”
“喏。”定柔在原地恭顺而立,一直站到双腿酸麻,才听到内寝伏侍太妃起身的动静,几个宫挽着食盒送来了下午茶点。
康宁殿,太后问起了皇帝慕容美的事,何事惹恼了天颜?
皇帝道:“朕不喜欢那种被宠坏了的大小姐,那殿选,站在那儿眼睛里全是桀骜不驯,宸妃说她在韶华馆肆意欺辱他
,还动了手,这样的
炭脾气,慕容槐也敢送进宫来,她那般
子做了宫
自有苦
吃,磨砺磨砺对她也好。”
太后惋惜:“那般好样貌生错了。”
敬惠馆,安太妃盥洗过,重新梳妆,对慧姠说:“本宫原想着她必是个有福气的,只差些机遇,借本宫的让陛下想起她,也承本宫一份
,谁想陛下如此厌恶,罢了,她既是宫
,便带她去内侍省
册登记吧,都是
才,本宫也不好偏袒了谁,别
什么就让她
什么。”
“喏。”慧姠怕的就是和太妃有渊源的取代她,这下放心了。
出来让二等宫鸢歌带定柔去内侍省,掌事太监已安排好了床铺,在南边耳房,放下行李,待走了,慧姠叫宫
们集合,说:“这个
是韶华馆贬出来的,被陛下厌恶的
,谁敢跟她亲近,仔细掉脑袋。”
又对管事嬷嬷:“她虽是官小姐出身,但如今也和大家一样的才,又是新来的,惯是不能偷
耍滑,多多派活儿给她,敢偷懒直接上竹板。”
“知道了。”
“若敢去太妃跟前谄媚,我饶不了她!”
内侍省在华清门后的第一道宫巷,定柔自进宫以来,还是第一次到离外廷这么近的地方。
遥见嵯峨的飞檐,琉瓦在阳光下如层层镀金一般,叫目眩,两阙骞龙腾跃,巨凰展翼,如在云巅,鸢歌指着中轴线上的一道风阙说:“那便是昌明殿,陛下处理政务的御书房和寝殿,往前是仁宣殿、体乾殿、朝会的大正殿、举行大典的皇极殿,天下最尊贵的地方,我们,都是陛下的
才。”
定柔心想,才便
才,为何自己要将自己看的卑微不堪,师傅说过,便是蝼蚁,也是这世间可用可敬的东西,天生万物,缺一不可,要活得有风骨。
傍晚,消息传到了慕容府。
温氏傻了,问了一句:“她犯了什么事啊?儿啊,你是完了......”
而后便哭晕了。
慕容槐感慨:“这是告诉我不要痴心妄想......”
慕容氏已走上式微,现在有他在一还能维持,将来怕堕
末世之流。
夜里,换上了衣宫装的慕容宫
被鸢歌带着进了外值房,这是西六宫下值后吃饭的地方,明
白天正式上值,一进了门,里
十几张长条方桌,乌压压坐满了内监和宫娥,每个桌上摆着菜肴,按照规矩,碗筷不能发出声响,默然进食,望着从天上掉下来似的
物,内监们眼睛顿时直了。旁边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