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样在雷文古面前维护你的。”
我嘴里吐露出的每个事实,对他都是一记重锤。
“不难想明白吧,”我说,“事情都是明摆着的。”
“你有什么企图?”他平静地问我。
“我需要知道,托马斯·哈德卡斯尔遇害的那个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舔着嘴唇,脑子飞速运转起来,谎言成了齿轮的润滑剂。
“查理·卡佛和另一个人把托马斯带到湖边,然后把这孩子捅死了,”他又把靴子拿起来,“我拦住了卡佛,可那个同伙逃走了。你还想听哪段老掉牙的故事?”
“如果我感兴趣的是谎话,我就会去问海伦娜·哈德卡斯尔,”我略略前倾,双手交叉扣在膝盖上,“她就在那里,不是吗?就像阿尔夫·米勒所说。谁都相信这家人给你一座庄园是感谢你救了小男孩,但我知道真实情况并非如此。那个男孩死后的这十九年来,你一直在敲诈海伦娜·哈德卡斯尔。那天早上,你看见了什么,所以一直以来,你始终以此来要挟她。海伦娜告诉她丈夫,这钱是用来保守坎宁安亲生父母的秘密的,实际上并不是,对吗?是为了保守更大的秘密。”
“我要是不告诉你我的亲眼所见,又能怎样?”他把靴子扔到一边,嘶吼着,“你就到处去说,露西的爸爸是无耻的泰德·斯坦文,那咱们走着瞧,看到底谁先杀死她。”
我开口刚要回答,却困惑地发现,只字难言。我当然那样打算过,可是此刻坐在这里,想起在楼梯的那一瞬间——露西领着困惑的管家回到厨房,好不让他陷入麻烦。和她爸爸不一样,露西心地善良,满含着温柔和疑虑。难怪斯坦文一直不现身,而让她母亲抚养她。这些年来,他可能给家人存了笔钱,想让她们过上舒服的日子,最终保证家人逃脱强敌的魔爪。
“不,”我对斯坦文说,这话像是对自己说的,“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露西施以援手。我不会害她,就算因为这件事。”
他冲我笑了笑,后面还有些悔意,这让我很是惊讶。
“在这个宅子里,你要是讲感情,可寸步难行。”他说。
“那我们讲常识如何?”我问他,“伊芙琳·哈德卡斯尔今晚将被人杀害,我觉得这就是十九年前的某些事情引发的。在我看来,要是能让伊芙琳活下来嫁给雷文古,对你也有好处啊,那样你就可以继续勒索得利。”
他吹了声口哨:“要真想勒索得利,不如搞清谁杀了伊芙琳,那样就能敲诈出更多的钱,但是你得昧着良心才能那样做。”他加重了语气,“我不需要继续勒索。对我来说,到此为止了。很快我就会得到一大笔钱,便可以把这些生意卖掉,金盆洗手。我回到布莱克希思,是来接露西的,结束这些交易之后,我就带她离开这里。”
“你准备卖给谁?”
“丹尼尔·柯勒律治。”
“几个小时后去打猎,柯勒律治打算那时杀死你。什么消息这么值钱?”
斯坦文看着我,显然觉得这话可疑。
“杀死我?”他说,“我们俩还要公平交易,他和我。我们准备在林子里交接。”
“交易的就是两个本子,对吗?”我说,“所有的名字、罪行和赎金写在一个本子里,当然是用密码写成的。而解析密码在另一个本子里,你把两个本子分开存放,觉得能确保你的安全,但那不可能,无论交易公平与否,你都将死在……”我撸起袖子看看手表,“四个小时之后,柯勒律治分文不付便可取走那两个本子。”
第一次,斯坦文开始动摇。
他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支烟斗,取出一小袋烟叶塞进去。他把多余的烟叶刮掉,一边吸着烟斗,一边用点着的火柴转圈点燃烟叶。等他把注意力转回到我身上时,烟叶已经全部点着,升腾起的白烟缭绕着,似乎在他的头顶形成了光环。
“他要怎么做?”斯坦文用黄牙叼着烟斗,从嘴角挤出这句话来。
“在托马斯·哈德卡斯尔遇害的那个早上,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我问他。
“就这样,是吗?一命换一命?”
“公平交易。”我回答。
他往手上吐了口口水。
“那握手成交。”他说。
我和他握了手,然后点着我的最后一根烟。现在我对烟的需要已经没那么急迫了,有点像河水轻轻地漫上河堤,我让香烟在喉咙里萦绕,眼睛因为愉悦而有些湿润。
斯坦文挠挠自己的胡楂,开口说话,声音中有些担忧。
“那一天真够荒唐的,稀古怪,”他调整了一下嘴里的烟斗,“舞会的客人已经到达,但这个宅子一直气氛阴郁。厨房里发生了口角,马厩里有人在打斗,客人们也都在吵吵嚷嚷,没有一个房间的客人柔声细气、好言好语。”
他现在小心翼翼的,像正在收拾一个装满尖锐物体的箱子。
“查理被解雇了,那没有什么可惊讶的。”他说,“他和哈德卡斯尔夫人已经好了一段时间,大家都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刚开始还是秘密,后来就几乎公开了。要让我说,真是太明目张胆。我想他们是想被抓住吧。不知道后来怎样了,但是查理被哈德卡斯尔伯爵解雇之后,消息在厨房里就像瘟疫一样传开。我们以为他会到下面来和我们告个别,但是我们一直没听到他出声。几个小时之后,一个女仆来叫我,告诉我她看见查理醉醺醺的,在孩子们的卧室周围乱逛。”
“你确定是孩子们的卧室吗?”
“她是这么说的。他挨个房间探头进去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呢?”
“她觉得他是想和谁道别,但是孩子们都到外面玩去了。后来,他背着一个棕色皮袋子走了。”
“她不知道那口袋里是什么吗?”
“一点也猜不到。无论里面是什么,没有人会不舍得给他。查理很受欢迎,我们都喜欢他。”
斯坦文叹了口气,脸朝上看着天花板。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我感觉他不太想说,就追问道。
“查理是我的朋友,”他沉重地说,“所以我去找他了,就想和他道别。人们最后见到他时,他正向湖边走去,所以我就跟过去了,却发现他没在那里。那里没有人,至少一开始那里没人。我要是没看见地上的血,当时就走开了。”
“你跟着地上的血迹走的?”我问他。
“是的,跟着一直到了湖边……我就是在那里看见了托马斯。”
他哽咽了,双手掩面。这些秘密在记忆深处潜藏太久,使它们重见天日对他是种折磨,这我并不惊讶。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这个秘密才是罪魁祸首。
“斯坦文,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我问他。
他放下掩面的手,注视着我,仿佛将我当成牧师开始忏悔。
“刚开始,我只看见哈德卡斯尔夫人,”他说,“她跪在泥里,哭得伤心欲绝,到处都是血。我没有看见孩子,她把他抱得那样紧……可她听见我过去之后就扭过头来。她划穿了他的喉咙,几乎把他的头割下来了。”
“她承认了?”我问他。
我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低下头来,我发现自己双拳紧握、身体绷紧。我就坐在椅子边上,屏住了呼吸。
我马上为自己感到羞愧。
“差不多吧,”斯坦文说,“她就在那里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