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站在窗边,远远望着人声鼎沸、灯火交错的会场。
林至然的离开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但他还没有失去所有。
只要……一切顺利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而后低头看表。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
此时,有下属来到身后,恭敬地请示:“已经准备就绪。”
“……按计划进行吧。”
“是。”
下属爽快地退下了,凯恩却总觉得胸口有某种郁结未能解开。
与此同时,会场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简陋的符号引起了哈根的注意。那符号用白色粉笔写下,巴掌大小,雪花模样的星字,六个角都带有向外的箭头。
他原本在愉快地与玛莲交谈,听玛莲玩笑式的分享伯纳诺的糗事,但在这个符号映入眼帘的瞬间,烈火、硝烟、尸体的焦糊味……那些他不愿回想的记忆无比鲜活地沸腾起来。色突变的哈根没有解释,甩下一头雾水的玛莲径直走向了符号所在的墙角,并拿出手机拍照。
“这个……怎么了?”玛莲小心翼翼地跟了过来,“用不用我给乔治打个电话,让他快些回来——”
“拜托了,”哈根在视野范围内不断搜索着,锁定了一名鬼鬼祟祟在墙角涂鸦的男性青年,眼见对方要走,他抛下一句“你告诉他,我会给他留记号”便跟了上去。
“哎——”玛莲还想再问,但此时的哈根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地道内,马丁小心翼翼地将出口处顶开一条小缝,向外张望着,发现屋子里只有一个男人独自站在窗前,似乎在思考什么。
一旁的林至然一眼便认出了凯恩的背影,朝南野秀人点了点头。
南野秀人与门罗的手下用手势确认着行动安排,林至然带着马丁往后退了几步,等待着他们安排妥当。
马丁盯着林至然看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拉了拉林至然的衣角。
林至然有些疑惑地望向他。
马丁踮起脚,将手放在嘴边,向林至然靠拢。
林至然看懂了他这是要说悄悄话的意思,顺势俯身过去。
少年人急躁而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林至然耳边响起:“那个……我知道这样的请求有些失礼,但如果这次任务顺利,您能不能接纳罗伯呢?……他很好,一定会对您忠诚。”
林至然有些讶异:“是门罗拒绝了他吗?”
“不是。”他害臊地红了脸,嘟嚷道,“……我知道我还不够引荐的积分,但是,假设这次任务顺利的话……”
林至然明白了马丁的意思,刚想答话,就见两名下属在南野秀人的示意之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地道的出口,灵巧地翻身上了地面。
林至然的心紧张地提了起来。
最近她经历了太多意外,甚至于都不会相信凯恩会如此简单顺利地被她拿下。
然而。
她的担心居然是多余的。
凯恩确实发现了异常,却是在被人近身之后,因此,他连一个音符都没发出来,就被人用布团堵住了嘴。随后,南野秀人命人守住了入口和窗口,一只枪抵住了凯恩的头。
直到林至然安然无恙地坐到了凯恩的对面,她依然有种如在梦中的茫然。
“凯恩先生,”短暂的沉默之后,林至然清了清嗓子,找回自己的节奏:“又见面了。”
凯恩呜咽了两声。
林至然望向南野秀人,南野秀人示意手下将子弹上膛,然后取下了凯恩嘴里的布团。
“咳、咳咳……”凯恩不适地咳嗽了几声,不失风度地回应:“多谢上帝体恤,避免我相思成狂。”
这话过于不合时宜,不止林至然,在场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朝他投来了疑惑的视线。
凯恩丝毫不受影响,继续道:“既然你都在这,何必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我在你面前毫不设防。”
林至然笑了:“让人拿枪指着我,也叫毫不设防?”
“你知道我不能伤你,我也不会伤你。”凯恩淡淡一笑,该死的迷人,“那只是一种心里威慑,遗憾的是,没能对你生效。”
“效果还是蛮明显的。”林至然展示了一下手上的绷带,“能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吗?”
“帮一个朋友的忙——还疼吗?”凯恩面露关切。
“什么忙?”
“提供赞助,确保后勤。——伤口好好处理了吗?有没有弹片残留?”
“那也值得你跑一趟?”
“——是很重要的朋友。”凯恩诚恳强调,转头看向南野秀人:“她的伤口有好好处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带了医生。”
林至然伸手,将凯恩的头扭了回来:“抱歉,我本来不想这样,但你这样敷衍我……使得我别无选择——”林至然注视着凯恩的眼睛,调动起自己全部的情感,向着眼前的男人倾泻而出:“——告诉我,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能量乘着话语的舟,来势汹汹地插进了凯恩的意识深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席卷全身,他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用一种机械而空茫的声音答道:“异变前线计划在音符之夜举行一场大规模的示威,我和他们做了一笔交易,只要我帮他们完成示威,他们会接纳你成为‘第七理事局’的负责人。”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林至然懵了一下:“第七理事局是什么?”
“理事局是异变前线的组织结构,仅次于十一人议会,理事局的负责人直接对应十一人议会的十一个席位,因此对应的共有十一个理事局。第七理事局理论上负责管辖东欧地区的组织成员。”答话的是南野秀人,“这是好事,但这不足以构成筹码。”
林至然心领会,继续逼问:“——还有什么?”
凯恩咬紧牙关,试图保留自己最后的秘密。
林至然闭气凝,专注于自己的精能量。
眼看着凯恩双目赤红,满头大汗,就要坚持不住之时,一个声音从窗户外传来:“他这么不想说,就别逼他了吧。我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林至然悚然一惊,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锃亮的光头从窗棂探出,一口白牙明晃晃的,像是在发光。负责警戒窗口的下属拿着铁棍挥了上去,然而,他几乎是刚刚起手,对方便撅起嘴吹了个口哨——说是吹口哨,林至然并没听见声音——而那举着铁棍的手下又分明倒下了。
变故突生。
林至然很快意识到了来者的身份,用眼示意其他人不要攻击:“异变者?”
“对。”对方一个使劲,撑着窗棂跳了进来,他穿着绿色的貂毛大衣,叮叮当当的首饰四处晃荡作响,佛珠、锁链和十字架戴在一块,哪哪都透着古怪。
“卢卡斯·k·肯特(lucs
kent),你可以叫我k。——或者卢、卢卡斯、肯特,随你高兴,都可以。唉,你知道的,我其实很不喜欢这种场合,如果方便的话,你能不能把枪放下?说起来也挺不好意思的,我确实有点晕枪……”
在他碎碎念的同时,林至然上前一步,挡在了来人和凯恩之间:“抱歉,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如果您和他有约的话……能否改日?”
“没关系,给我几分钟,我有几句话要跟他说,说完就走。一会儿你们爱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