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身份有多高,一经发现,就会遭到重责。
浩然天下的练气士,可能还不太清楚一名剑修大妖的可怕,毕竟虽然妖魅精怪数目众多,但是真正的大妖极为稀少,不过剑气长城那边,已经用无数人族剑修的慷慨赴死,证明过它们的恐怖杀力和血腥手段。
阿良为何强大,为何在剑气长城拥有无数的仰慕者、拥护者,就在于阿良在剑气长城砥砺剑道百年,面对同境界的上五境剑修大妖,不但无一败绩,还有追杀对方数万里,甚至是当场阵斩的纪录。所以,关于阿良飞升离开浩然天下,去跟道老二在那化外天魔横行无忌的怪地方,打得天翻地覆的最终结果,浩然天下的练气士都觉得阿良会虽败犹荣;反而是蛮荒天下的妖族,绝大部分都坚信那个死一万次都不够的剑客阿良,会打得那位“真无敌”变成了“真有敌”。
妖族敬重且崇拜最强者,即便对自称剑客的那个阿良恨之入骨,但是当有一位巅峰大妖提出,阿良战死后,可在蛮荒天下的葬身之处以剑做碑时,整座蛮荒天下——一座浩然天下视为“没有一句读书声”的蛮夷之地,竟然将此提议,视为理所当然。
此时,对于白猿与钟魁的对战,留在太平山上的百余位道士,没有袖手旁观。他们几乎都是山门中辈分最低的道士,许多还是脸色惨白却眼坚毅的小道童。
钟魁厉色道:“退回去!别送死!”
那些道人中的一位金丹境界老修士,虽然已经认出了老猿的身份,但仍是掷地有声道:“我太平山道士,斩妖除魔,没有死在人后的道理。”
白猿看也不看那位金丹修士,随手一拳,拳罡就将这名世俗眼中的金丹地仙,打得身躯碎裂,金丹崩坏。
以善意报答善意,虽死无悔。太平山道士是如此,钟魁更是如此。只见他一挥双袖,袖中两阵秋风,将那些太平山道士悉数裹挟其中,一个个抛向远处。
白猿对此视而不见,任由钟魁将那些道士丢出战场之外。一个钟魁,抵得上一座太平山。
白猿心念一动,那把出鞘古剑加速下降。
钟魁双指悄然拈住一张青色材质的符箓。
圣人文稿,以篆刻有“下笔有”的小雪锥,画以君子钟魁独创的镇剑符!
长剑破开瀑布的一刹那,钟魁头顶浮现出那张青色镇剑符。那把古剑如同谪仙人坠入一座洞天福地,竟然彻底消失,就连将其炼化千年的白猿都感应不到。
太平山两大护山阵,那把如明月升天的镜子,只要是玉璞境修士,就可以将其禁锢片刻,而紧随其后的真正杀招,正是太平山那位修为通的开山祖师,穷尽人力物力财力,铸造出来的四把上古仙剑的仿品,虽是仿品,却每一把皆是半仙兵的品秩,四剑结阵之后,更是威力通天,可以媲美一件名副其实的杀伐仙兵。
这头白猿所背之剑,恰好就是四剑之一。
作为镇山供奉,三千年间,白猿不仅仅是追回捕杀那些“逃离”井狱的妖魔巨擘,还有无数次潜行下山杀敌,立功无数。
最终在千年之前,那一代太平山宗主力排众议,将其中一把古剑赐给已经“功无可封”的白猿。
白猿虽然无法完全掌控四剑大阵,可是一时半刻的钻空子,对它来说太简单了。若是寻常地仙在紧急情况下,被迫仓促主持大阵,白猿有把握让四剑临阵倒戈。
现在白猿没有了既是佩剑又是本命物的那把古剑,白猿微微眯眼,扯了扯嘴角,动作细微,却充满了冲天的蛮横血腥气息。
钟魁一手负后,一手持小雪锥,如同站在书案前,开始书写第一个字:圣。
第二个字:人。
第三个字:有。
第四个字:云。
下笔极快。
小雪锥笔下每一个字都悬停在钟魁身前,气势浩大。
太平山上,风起云涌。
白猿轻轻摇头,一闪而逝。
白猿以双手拖刀之姿,掠过井狱的大半座井口,直扑钟魁,横扫而去,再不给这位书院年轻君子任何希望。
倒不是说钟魁写完完整的篇章后,白猿就无法应对,毕竟它出关之时,其实就已是仙人境的剑修。
它处心积虑,压了境界足足五百年,除非元婴境界的钟魁是那道祖佛祖转世,否则中间隔着一个玉璞境,还涉及中五境和上五境之间的天堑,钟魁如何能活?
若是钟魁能够同时驾驭两座太平山护山阵法,则两说。只可惜这两座大阵,除非是宗主和那位祖师爷亲临主持,否则都会被白猿视若无睹。
不过它如果再在太平山滞留片刻,就会很麻烦,真正的天大麻烦。
白猿轻轻飘落在钟魁原先站立的位置上,十数丈外,钟魁被拦腰斩断,两截身躯旁边,鲜血淋漓。
四个金字,一支小雪锥,俱已损毁。一颗堂皇正气的金丹早已不存,一尊品秩极高的元婴更是消散不见。
这就是一名十二境剑修倾力而为的结果。
白猿伸手一抓,从虚空处扯出一张已经出现裂纹的青色符箓,双指一搓,握住那把挣脱牢笼的古剑,放回背后剑鞘。
白猿瞥了眼被自己一扫之后连仙也救不得的青衫书生,终于沙哑开口,这是它第一次说话,缓缓道:“也算慷慨就义。”它仰头远望,一跺脚,整座太平山随之一震,其身形跃起,到了太平山之巅,一个转折,往南方疾速飞掠而去。
山头震颤之后,井狱底层好像没了拘束,弥漫整座井口的冲天煞气轰然而起。被镇压在井狱中无数年的妖魔,在经历过短暂的震惊、茫然后,发出无数大笑声。当那些想着要将太平山屠戮一空的妖魔邪祟正要冲出井狱之时,这股气势惊人的妖邪气焰,突然出现凝滞,开始犹豫不决。
原来,太平山北方远处,出现一粒光点。然后是雷声滚滚,连绵不绝,一座座云海被搅得稀烂。
山头又是一震,一位身材高大、满头白发的道袍老者落在钟魁尸体旁,满脸悲愤和愧疚。
一尊金身法相拔地而起,几乎要与高耸入云的太平山等高,他高高举起一臂,山头升起一轮圆月玉盘,被伟岸如山岳的老道士握在手中,往南方照去。同时,他一手抖袖,从太平山东南西三个方向,升起三道剑光,最终一一悬停在金身法相身侧。
这位道人,正是太平山当代宗主的祖师伯。
当年师兄执意要将仙剑之一赏赐给白猿,他是最为反对的一个,为此师兄弟二人形同陌路。
更有甚者,有个与他们师兄弟辈分相当的外人,还公然讥讽他是嫉妒一头畜生的福缘。
这位太平山的仙人境祖师爷,手持那好像可与天上明月争辉一二的明月镜,巡视片刻,终于照见了那头已在千万里之外的远遁白猿。
金身法相声音响如炸雷,骂道:“忘恩负义的老畜生!贫道要将你碎尸万段!”
言出法随,三把太平山镇山仙剑——三抹照耀得方圆千里亮如白昼的光彩,划破长空,追向那头逞凶后拼命南逃的白猿。
背剑白猿委实果决,伸手取出背后四剑之一,驾驭它冲向其中一道碧绿光彩。
它只求太平山那三剑,出现略微停顿即可。
太平山祖师爷更是狠辣,竟然由得两把祖传古剑玉石俱焚,在空中炸出一团惊世骇俗的光芒,仍然毫不犹豫地控制其余两剑击杀白猿,其中一剑直直从无论如何改变路线都避之不及的白猿的背心处一穿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