箓两道?”
老道人早已使用通,不至于让自己徒弟听闻此人言语。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瞒着这个傻弟子。
矮小的老道人笑问道:“连门都不让进?怎么,算是已经答应了与我比拼道法?进得去,就算我赢,然后你就借我那把剑?”
男人摇头道:“你真要这么纠缠不休?”
年轻道士张山峰根本听不到师父与那个青衫男子在说什么。事实上,张山峰惊骇地发现,那青衫男子的面容,自己看一眼,就会忘记先前那一眼所见。
老道人哈哈笑道:“哎哟,生气啦,有本事你出来打我啊?”
男人扯了扯嘴角。
张山峰蓦然听见了自己师父这种臭不要脸的言语,忍不住轻声提醒道:“师父,你虽然一直自诩为修真得道之人,可身为山上练气士,登门拜访,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礼数和风度吧。”
老道人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对那男人瞪了一眼:“使用这等伎俩,算什么英雄好汉!”
男人说道:“那把剑,你都拔不出来,借什么?”
老道人色凝重:“贫道当下境界,依然拔不出来?”
男人点头道:“任你再高一层境界,也一样无法驾驭。”
老道人喟然长叹。
当年龙虎山曾经有过一桩秘事。老道人答应过上代大天师,只有斩杀了那只飞升境妖魔,才可以名正言顺地重返龙虎山。如今胜负是八二开,他稳操胜券,可若是分生死,则只在五五之间。
老道人看了眼身边最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弟子,决意要去试一试!
男人突然望向年轻道士:“你这份拳意?”
张山峰当下背着一把龙虎山寻常桃木剑,和一把篆刻有“真武”二字的破损古剑,听到那青衫男子的问话后,一头雾水。
老道人引以为傲,道:“怎样,很了不起吧?是我这弟子自创的!”
青衫男子破天荒露出一抹赞赏色:“说不定可以再为天下武学开出一条大路,还可以演化出诸多功德。嗯,更难得的是其心赤诚,你收了个好弟子。”
老道人笑得合不拢嘴,开始胡说八道:“哪里哪里,一般一般,其实这样的弟子,我没有一打也有七八个。”
张山峰倒是没觉得师父在说大话,更没有为此而失落,当年在山上修行,他确实是资质最平平的那个人,远远不如师兄师姐,甚至还不如一些辈分只是他师侄的小道童……
男子笑道:“龙虎山当年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你想要带这名弟子上山祭祖师,难如登天。刚好那只妖魔,确实过界了。”
男人想了想:“等我一炷香。”转身走上山巅。
青衫男子随手一抓,插在山巅的那把长剑被他握在手中。
这个只愿意承认自己是读书人的世外人,没有任何意气风发的色,甚至拔出那把连一位龙虎山外姓大天师都拔不出来的长剑后,没有引发半点天地异象。就像世间任何一个寒窗苦读的穷酸士子,坐在书斋,拎起了一支笔,想要写点豆腐块大小的文章而已。
他去了一座中土洲无人敢入的万丈深渊,一剑让那只盘踞在深渊之底的十三境妖魔形俱灭。
返回山巅,重新将锈迹斑斑的长剑插回地面,走下山,对老道人说道:“现在你们可以登上龙虎山了。”
老道人嬉皮笑脸道:“这怪难为情的,大恩不言谢,咱们就先走了啊,以后再来。”
拉着一脸茫然的张山峰的胳膊,以脚画符,直接缩地千万里,去了中土洲内陆的一座高山。
青衫男人也不介意,站在原地,继续观海。
赵繇当时年少无知,曾经询问他是不是一个失意人。这个问题,实在有趣。因为这个读书人,一直被誉为人间最得意。
天上悬着三个月亮。
这是在浩然天下绝对看不到的景象。
素洁月辉尽情洒落在天地间,照耀得那十万大山如同铺上了厚雪。只是绵延不绝的大山之间,簌簌作响,声音可以轻松传遍数百里。
若是有仙人能够逍遥御风于云海间,向下俯瞰,就可以看到一尊尊高如山峰的金甲傀儡,正在搬动一座座大山缓缓跋涉。也有一些身躯长达千丈的远古遗种凶兽,浑身伤痕累累,无一例外,被手持长鞭的金甲傀儡驱使,担任苦役,任劳任怨,拖曳着大山。偶尔有些得以休憩片刻的蛮荒遗种,精疲力竭地以一些山峰作为枕头,困顿酣睡,身上早已没有半点先天而生的凶悍之气,早已被无止境的艰难岁月消磨殆尽。
这幅画面,在这座天下,只能是口口相传、以讹传讹,距离真相,相差很远。因为没有人胆敢在这十万大山上空擅自掠过。
漫长的历史上,确实有过一些上五境的大妖偏不信邪,然后就被不计其数的金甲傀儡拖曳而下,最终沦为那些苦力大妖中的一员,变成永久长眠于大山中的一具具巨大骸骨,甚至无法转世。
在那群山之巅,有栋破败茅屋,屋后边是一块菜圃,有着难得的绿意,茅屋外围了一圈歪歪斜斜的木栅栏,有条瘦骨嶙峋的看门狗,趴在门口微微喘气。
一个身材瘦弱的老人站在门外的空地上,面对大山,伸手挠了挠腮帮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条瘦狗蓦然起身,飞蹿出去,朝着一个方向使劲咆哮。
一股形若龙卷的磅礴罡风,浩浩荡荡席卷而去,直接将一大片遮蔽一轮明月的乌黑云海炸碎。
老人依旧无动于衷。
云海破去后,围绕这座大山四周的大地之上,站起一尊尊金甲傀儡,手持各种与身形匹配的夸张兵器,其中不乏将远古凶兽的雪白骸骨作为长枪的。
其中一尊金甲傀儡便将手中白骨长矛朝天空丢掷而出,雷声滚滚,仿佛有那开天辟地之威。长矛直扑天上极远处两个米粒大小的身影。
那两个远道而来的访客,皆以人身示人。其中一个高大老者,身穿鲜红长袍,袍子表面涟漪阵阵,血海滚滚,其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张张狰狞脸孔,试图伸手探出血海,只是很快便一闪而逝,被鲜血淹没。这个身材魁梧的老人系有一根不知材质的漆黑腰带,上面镶嵌有一块块长剑碎片。老人身边是一个年轻面容的晚辈,腰间两侧各自悬挂一把长剑,背后还斜背着一只雪白的剑匣,露出三把长剑的剑柄。
眼见着那根长矛就要破空而至,年轻人眼炙热,却不是针对那根长矛,而是大山之巅那个背对他们的老人。
那根气势如虹的长矛不过被红袍老者瞥了一眼,便化作齑粉,四处飘散。其余飞掷而来的利器,如出一辙,皆是不等近身就已经崩碎。
红袍老人有些恼火,不是被这波攻势拦阻的缘故,而是气愤那个老家伙的待客之道,太小瞧人了,只是让这些金甲傀儡出手,好歹将地底下牢笼中的那几个老伙计放出来,这还差不多。
红袍老人冷笑道:“老瞎子,你莫不是在别人地盘住久了,就真忘了主人是谁?就拿这些给我挠痒痒吗?!”
只见他一巴掌拍去,地上一具金甲傀儡瞬间被砸入地下,尘土飞扬。
之后出手不停,大地上出现一连串爆竹声般的响声,一尊尊巍峨如山的金甲傀儡全部给拍得不见踪迹。
山巅那个矮小老人转过头,“望向”那两只站在这座天下顶点的大妖。他的眼眶竟是空的,如同两座漆黑不见底的深渊。
这个被称呼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