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言。
他米裕,哥哥米祜,外加杀力超群的大剑仙岳青,够不够?米裕觉得差不多够了。何况自己那个哥哥,还有岳青,朋友真不少。
而对方毕竟只有一个左右。
至于什么陈平安,还有文圣一脉这帮辈分更低的兔崽子,算什么?
米裕站起身,打算找个过得去的由头,教训一下自己脚下这几只小蝼蚁。剑仙说话,好不好听,都给我乖乖闭嘴听着。
裴钱一步向前,聚音成线与崔东山说道:“大白鹅,你赶紧去找大师伯!我和曹晴朗境界低,他不会杀我们的!”
然后再与曹晴朗悄悄说道:“等下不管我如何,你别出手,话也别说!不给他机会打你!”
崔东山挠挠头。大师姐,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的大师伯,是怎样一个人啊。
这家伙当年连自己和齐静春都打得不轻,这还是自家人呢,而他左右对付别人,与他人出剑,下手会轻?
刹那之间,剑气长城之上,滚雷阵阵,直奔此处。米裕眯起眼,心一震,祭出飞剑,却不敢摆出杀敌姿态,只是防御。
剑气转瞬即至,随随便便破开剑仙米裕的剑阵,有一人站在稀烂了大半的云霞之上,腰间长剑依旧未出鞘。
米裕纹丝不动,是不敢动。
直到这一刻,玉璞境米裕才发现,遥遥远观此人深入腹地,以一剑对敌两头大妖,与自己亲自与他为敌,是两种天地。
一身剑气全部收敛起来的那个人,站在米裕身边,却根本不看米裕,只是望向前方,淡然道:“文圣一脉,道理太重,你那把破剑,接不住。你这种废物,配吗?”
曹晴朗作揖行礼,道:“落魄山曹晴朗,拜见大师伯。”
裴钱赶紧亡羊补牢,跟着作揖行礼,道:“落魄山裴钱,恭迎最大的大师伯!”
起身后,裴钱觉得意犹未尽啊,她握紧拳头,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向高处那个背影使劲挥了挥手,喊道:“大师伯要小心啊,这家伙心可黑了!”
左右转过头望去,突然冒出两个师侄,其实心中有些小小的别扭。等到崔东山总算识趣滚远一点,左右这才与青衫少年和小姑娘,点了点头,表示大师伯知道了。
左右说道:“米裕,是你喊岳青和米祜出马,还是我帮你打声招呼?”
米裕脸色发白,因为自己深陷一座小天地当中,不但如此,只要稍有细微动作,便有精纯至极的剑意如万千飞剑,剑剑剑尖指向他。
崔东山双手捂住嘴巴,却是压低嗓音,一字一字缓缓说道:“大,师,伯,要,赢,啊。”
然后崔东山就躲在了裴钱和曹晴朗身后,实在是担心这位大师伯再给自己一剑。
杀妖一事,左右何曾提起过真正的全部心气?
崔东山露出慈祥的笑意,左右这种有点小剑术的王八蛋,果然不打自己打外人,还是很解气的。
裴钱腋下夹着行山杖,双手放在身前,轻轻鼓掌。
崔东山笑眯眯道:“今日过后,文圣一脉不讲理,便要传遍剑气长城喽。”
裴钱说道:“为啥?”
曹晴朗冷笑道:“旁人会觉得很多道理,是在强者变成弱者后的弱者手上,因为没有感同身受。”
崔东山笑呵呵道:“别学啊。”
曹晴朗摇头道:“我只是知道这些,可我只学先生。”
左右没理睬崔东山,收回视线后,望向远方,色淡漠,继续说道:“米祜,岳青。随我出城一战。只分胜负,就认输,愿分生死,就去死。”
剑仙米祜以心声言语道:“我与你认输,且道歉。”
岳青并无言语回答。
所以左右便一闪而逝,去找那岳青。
你岳青这会儿才知道当哑巴了?在这之前,是我左右用剑撬开你嘴巴,让你说那些屁话了吗?
崔东山祭出符舟渡船,微笑道:“看啥看,没啥看头,回家回家。你们大师伯打架,最没讲究,最有辱斯文了。”
崔东山与裴钱一左一右坐在渡船旁边,各自手持行山杖如撑篙划船,因为崔东山信誓旦旦告诉大师姐,说这样一来,渡船可以飞得更快些。
曹晴朗有些无奈,看着那个使劲划船、哈哈大笑的裴钱,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相信啊,还是只觉得好玩。
崔东山这会儿就比较清气爽了,干脆趴在渡船上,撅着屁股好似双手持篙,卖力划船。之前自己挨了那一剑,在说完正事之外,也与大师伯说了说岳青大剑仙的丰功伟业,这笔买卖,果然不亏。
大半夜回到宁府。裴钱没能看到闭关中的师娘,有些失落。陈平安与崔东山去了趟斩龙崖凉亭说事情。曹晴朗去自己住处修行。
城头两位大剑仙一战,以极快速度传遍整座剑气长城。
据说大剑仙岳青被左右强行打落城头,摔去了南方。
这可就是由不得岳青不分生死了。
听说最后是数位剑仙出手劝阻才罢休。
这一天深夜,南边剑光之盛如大日升空,使得城池亮如白昼许久。此后终究无那生死大事。
剑气长城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也就是喝酒的人多了些。叠嶂酒铺的生意,更是尤其好。
纳兰夜行最近突然觉得,白炼霜那老婆姨瞅自己的眼,有些瘆人。屈指一算,才发现她最近喊自己纳兰老狗的次数,少了许多,气势上也逊色颇多。
这让纳兰夜行有些毛骨悚然。
然后看到了那个笑脸灿烂称呼自己为纳兰爷爷的白衣少年,两人并肩而行,纳兰夜行问道:“东山啊,最近你是不是与白嬷嬷说了些什么?”
崔东山点头道:“对啊,白嬷嬷是宁府长辈啊,晚辈当然要问个好。”
纳兰夜行笑道:“除了问好,还说了些什么吗?”
崔东山一跺脚,懊恼道:“说应该是说了些的,怎么就给忘了呢?我这个人不记仇,更不记事,真是不好。”
纳兰夜行停在原地,看着那个蹦跳前行、大袖晃荡的白衣少年郎,有些怀念最早两人称兄道弟的时光了。
这天一大清早,裴钱喊上崔东山为自己保驾护航,她自己手持行山杖,背着小竹箱,大摇大摆走在郭府高墙外的僻静街道上。
太放4了,太没礼貌了,竟然大师姐到了,都不出来接驾,还能算是自己师父的半个弟子?必须不能算啊。
既然如此,就是她与自己这个大师姐没有缘分,以后落魄山就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了。别怪大师姐不给机会啊,是你自己接不住,惨兮兮,可怜可怜。
不承想墙头上冒出一颗脑袋,郭竹酒在墙另一边,趴在墙头上,双腿悬空,问道:“喂,路上那小个子,你谁啊?你的行山杖和小竹箱,真好看啊,就是把你衬得有些黑。”
裴钱站在原地,转头望去。
郭竹酒瞪大眼睛,看着裴钱,试探性问道:“你该不会就是我心目中那个貌美如花、倾国倾城、拳法无敌、身高八尺的大师姐吧?”
裴钱收回视线,苦兮兮望向大白鹅。大白鹅不讲义气,装聋作哑。
回到宁府后,趴在师父桌上,裴钱有些无精打采。
陈平安放下手中刻章,笑问道:“怎么?见过绿端那小姑娘了,不太高兴?”
裴钱“嗯”了一声,道:“师父,我可不是跟你背地里告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