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
低头一瞧,手上肿了红红的印子。偏偏青娘只打手背,打在骨头上,疼得我连筷子也拿不稳。
我忍着泪,“知道错了,以后阿扇不多吃了。”
“我也不是要为难你,阿扇,你得有个良好的体态。”青娘指的是那一群纤纤细腰的女人们,每日只食两餐,食物也少的可怜,“你天资不错,不必下苦功夫,只要稍稍努力,就能合格。”
青娘掐一把我的腰,估量着:“再节食一段时日吧。”
可我觉得那群女人看起来太虚弱了,连水也提不动,走起路来跟猫似的悄无声息。我心里不愿意这样,我可还要回家骑马呢。
但我没敢告诉青娘,她会打我。
过一段日子,青娘领着我到了院里。院里围了一群人,毕恭毕敬,我也看到还有些孩子,青娘严厉地告诫我:“那就是元束公子,不准出声打扰他,以后也得保持恭敬。”
这才带着我上前,那一群人有男有女,众星拱月地围着个男童。那应该就是元束,看上去跟我一个年级,抱着个精美的风筝,瓷白的脸上没有表情……我忍不住又看一眼,在他发现之前底下脑袋。
元束可比我认识的那群泥孩子要白,要漂亮,像个小玉像。又穿着一身蓝色锦衣,乌黑茂密的头发被梳得整整齐齐,他睥睨着脚下一群跪伏的仆人们,一尘不染的靴子也没沾到地面。
……元束坐在高高的椅子里。
我想他看起来真威风,不过也跟着跪下来,不继续看元束的模样。我听到一声脆响,元束把风筝折断了,丢在地上,用他那双干净的靴子踩踏着。
元束喊着:“蠢货,都是蠢货!”
我想,这不是连我一起骂吗?
他看起来脾气不好……那我得离他远远的,不要惹他,不然要是跟他打架把他打哭了,也没地方告状去。毕竟元束的父亲比我父亲更威风,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元束没有注意到我,面前乌泱泱的一大片人,他可没心情仔细看。好一会儿,我才晓得他为什么发怒,有个丫头不小心弄坏了元束最喜欢的一身衣服,听说是在收拾的时候,手里的蜡烛烫坏了元束的衣裳。
而元束,大发脾气,要人处罚她。
元束气了好一会,我听见他反反复复踱步,再偷偷看一眼,他依然没有表情,那侍女跪在元束面前瑟瑟发抖。明明元束还是个孩子,可都怕他怕得要命。
元束低头看着她,“那你下去吧。”
这下子侍女彻底惨白了脸,“公子……”
可元束没再同她说话,转过身在仆人们的簇拥下去练箭场了。那侍女彻底瘫软在地上,被人如同拖着死尸一样带走,我身旁青娘的脸色也白了。
过去青娘告诉我好多关于元束的习惯,元束喜欢吃咸口,喜欢食梅子,又爱射箭,元大人为他请了好些名师。
我向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更多的我就不记得了。总之,青娘的意思,是要事事顺着元束,元束是个早慧又冷淡的性子,可不算好哄。
/03/
元束今年十岁。
他的两个伴读里,我是九岁,另一个人高马大的少年是十二岁,他可比我还要狗腿得多,从来都是笑脸相迎,哪怕元束鞭打他,他也只是憨憨地笑。
但在我面前,他就不笑了,他对我说:“要多笑笑,我爹告诉我,元束公子可是贵人,无论如何,哪怕不能讨公子的喜欢,也不能让公子记恨。”
他的脸有点红,也劝我多笑笑,“阿扇笑起来一定好看,可是阿扇为什么不笑呢?”
我笑不出来,想念娘亲和父亲,我已经在元府待了半年,虽然才开始跟着元束一起上课,但我已经预见了之后的麻烦。元束是很讲究的,很不伺候的,锦衣玉食,和我这样的野孩子不一样。
他平时也不太理我,只是自己念书,那山羊胡须的先生也只是板着脸来,絮絮叨叨念一上午,之后元束开始做课业,我就头疼了。我没上过私塾,也只是认得字,而元束的先生教的也都是极难的文章。
我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点点字来。
而元束已经洋洋洒洒写完了。
我还在捏着笔苦大仇深,趴在桌子上,肚子咕咕叫,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明天先生就要检查文章,那可怎么办呀?要找大高个帮忙吗?大高个今天告了病,早知道我也这么做了。
在我艰难写下一个字后,发觉头顶罩了一片影子。一抬头,元束那张冷冰冰的脸吓了我一大跳,脑袋磕在背后的桌案上。
元束很嫌弃,看着我这狗爬字,随后轻轻发出一声嗤笑,“真笨,笨东西。”
按照以前我的脾气,可能已经把元束按在地上打得哭爹喊娘,可现在不是在家里,也得忍着。何况这些日子我瘦了好多,也不知能不能打得过元束。
我咬着牙,“我不笨。”
元束抓过我桌上那张纸,撕成两半,说:“重新写,按我说得做。我身边不需要蠢人。”
他这副架势,分明要指点我,说不定他就是好为人师。我一个骨碌爬起来,重新铺好纸,听着元束给我指点。
他果然很聪明,明明先生讲的我都不懂,可元束几句话我就明白了。他脸上的嫌弃之色越发明显,“你怎么弄得满手都是墨,脏死了,让青娘给你洗一洗。”
我终于写完了先生的文章,长舒一口气,由衷地高兴,甚至不像平日那样小心翼翼,也敢跟元束说话:“公子真厉害!懂好多东西!”
元束拍拍袖子,站得离我远一点。估计是嫌弃我身上的墨汁,微微抬着下巴,“那是你不学无术,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选你这样的笨东西,算了,也不跟你计较,你帮我拿弓吧。”
元束又要去练箭,通常他的箭袋都是由指定的仆人背着,可今天他显然要支使我了。我本来还有不荏,不过这点不满在拿到元束那张弓以后就烟消云散了。
元束的弓做得精巧,漆着暗红色,常常保养,摸在手上冰冰凉凉,那弓弦也是崭新的。我忍不住多摸了一把,“好漂亮。”
元束在前面走着,听到我的话,回头斜我一眼:“没见识,你要是喜欢的话,那就送给你了。”
“真的吗?”我不确定元束是不是真心话。
要是他耍我,我可没办法。
“我说话从来算数,哦,对了,你叫阿扇吗?”他居然现在才想起我的名字,我大约知道了平日里元束都把我当做摆设。
我也不敢把生气摆在脸上,只是说:“是叫阿扇,你也可以叫我胡扇。”
“不好听,我以后叫你小扇。”元束走得比我快,他已经开始抽条了,走起路来可比我这双短腿快得多。他的脸也褪去一点稚气,从原来圆圆白白的一张脸,多出些轮廓。
我一跺脚,怎么给我乱起名字?跟喊小狗一样。
可也只是干生气。
谁让我惹不起元束,我还等着平平安安回家呢,可不能闯祸。元束便开始喊我小扇,拿我当丫鬟使,又是喊我跑腿,又是叫我给他打杂,明明一边的大高个更有力气,偏偏支使我一个。
我越想越气,果然元束是个脾气古怪的家伙。只有青娘的态度比以前好些,她温声细语地拍着我的手背,嘱咐道:“一定要听话,说不定元束高兴了,元大人就会提拔你的父亲。”
我觉得还是有道理的,可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