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龚皇后失势,六宫之中,谁敢不敬重她?!
甚至有传言,当今圣将二皇子与四皇子一个派出东南,一个派出江淮,只留下了三皇子在京固朝,是为什么?这分明就是要想将三皇子辅佐上位的意图啊!
如今大好的前程,为何祖母看不到!仍旧一心要将她远嫁他?
张霁娘目光偏执得近乎扭曲,看富康大长公主的眼,好似在看一个阻挡她飞黄腾达的仇。
宋太后眼从张霁娘身上移开,毫无波澜地落在了三皇子脸上,她那出身高贵的孙儿。
“你既早已与张氏有了肌肤之亲,自是喜欢她的,在为你挑选妻室的时候,你便应当向你父皇老老实实说清楚,而不是家里娶一个,如今这里又跪一个,将场面闹得如此难堪。”
她从没训责过三皇子。
她倒是在老大、老四和小九年幼的时候,好好地说过几番话。
老大是个懒散疏闲的,闲云野鹤,同福王一般胖,书画
古籍,不让
心。
老四沉默寡淡、冷静敏感,顺嫔却乐呵知足、直线条一根筋,母子二互相纾解,倒也不错。
小九没了生母,她便偶尔看顾两分,又怕皇帝后妃落实,到底不敢多做多说,只能尽力而为。
这几个孙儿,她是有往来的。
只有老二和老三。
一个是中宫嫡子,一个是宠妃所出,背后的舅家势均力敌,皆为朝中栋梁,她一个不管事的宫老
,又何必去掺这趟浑水——龚氏与曲氏也不一定愿意她去亲近。
如此这番话,是她对三皇子说过最重的话了。
宋太后色淡淡的,自然老去的面容透露出岁月沉淀后的从容与平和,再看向富康大长公主,立场十分客观,“照霁娘的说法,他们二投意合,私定了终生,霁娘不介怀老三家有正室,愿意嫁为侧室,你是如今皇室辈分最高的祖姑母,你且说一说罢。”
张霁娘眼饱含期待地看向富康大长公主。
曲贵妃略微敛眸,掩饰住了急促的呼吸与张皇的绪,一瞬之间,脑中万千思绪飞过。
对张霁娘,自家儿子必然是玩玩罢了,前些时候,张霁娘经历了钦天监失火、被曹家掌掴、外院落水等种种事迹,可谓是名声扫地。
若她有得选,她必定一万个不愿意,儿子纳这样的姑娘进门。
可宋太后话说到此处了,她不想纳也得纳!不想要也得要!否则老三将会在圣跟前落个始
终弃、薄
寡恩的名声!
圣虽风流,却从未对哪个
子薄待过!
若儿子连在这件事上,都缩
缩尾、不敢担当,又如何能成大事!?
从从容容地纳进门,把里子面子圆好了,在圣眼里,也不过就是桩老三年轻气盛犯下的小事儿,算不得什么大丑事、更算不得什么要命的把柄。
不过是个侧妃,待进了恪王府,张氏能翻起什么波澜?
比起他们家,富康大长公主的脸被拉得更贱——
她的孙做了侧妃,做了小!
她是当姑祖母来走亲戚?还是当妾室家眷来走亲戚呢?
想到富康大长公主先前说的那番“做小就是当牛做马、低一等”的言论,曲贵妃在心里一声冷哼。
侧室怎么了?
她是侧室。
老太后更是使出身,宫嫔上位。
她们又比谁低贱了?
曲贵妃赶在富康说话之前,温温柔柔地站起身,福礼后展唇一笑,温声表态,“照理说,两位长辈在此,臣妾是没说话的份儿的。只是,这混账事是臣妾儿子犯下的,当着两位长辈,臣妾表个态,霁娘也算是臣妾看着长大的姑娘,若是姑祖母愿意,咱们便择上门行采纳之礼,择假期把霁娘抬进恪王府,再向圣
请旨晋侧妃、上宗谱,一定将霁娘当做贵妾对待,绝不会
了礼数。”
第三百二十章 笑酥(下)
听曲贵妃这样说,张霁娘心怀激动,急急地喘了一粗气,手紧紧揪住三皇子的衣角,热切地看向富康大长公主。
如果有曲贵妃,婆母的保证,她这条侧室之路不一定会难走呀!
富康大长公主听到“贵妾、礼数”二字,双眼发昏,再看孙期盼的眼,不禁悲从中来。
霁娘单纯听不懂,她听不懂吗?
这番作态,与其说是表态,还不如说是洋洋得意地嘲讽打压。
曲贵妃声声说要
护,偏偏一个“贵妾”便将霁娘钉牢,“不
了礼数”是什么意思?是她,宗室里辈分最高的大长公主,往后在这皇家便要矮辈儿了!她的孙
是皇子的侧妃!是妾!
富康大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再看曲贵妃俏生生玉立的样貌,只想冲上前去撕烂这个贱的嘴!
“姑祖母,您看,臣妾这样的提议行吗?”
曲贵妃言笑晏晏,透露出一婆婆娶家媳的欢快。
富康大长公主浑身发软,险些无力支撑,转看向宋氏,见宋氏
很淡,对曲氏说的话并无反应,心
便如大鼓捶动,一下一下地捶在了心尖上,而瘫跪在地上的孙
却期盼又热烈地看向她,在孙
旁边跪着的三皇子垂着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热流从腹腔向脑袋涌来,将她的心智与明打蒙。
富康大长公主一开,却
出一
猩红的鲜血!
张霁娘惊呼一声扑了过去,手伸到一半,却下意识地往回一缩,不自觉地看向三皇子。
反而是站在富康大长公主身后的秀竹嬷嬷一把撑住了她,让她幸免栽地。
宋太后眼观一切,见张霁娘这样的形容,侧眸低笑了笑,也不知在笑什么。
“秀竹,备车轿将富康大长公主送回去吧,给她三天的时间让她好好想想,若是三天之后还没有回复,哀家便自己做主了。”
宋太后抬眸看了眼跪在地上泪水涟涟的张霁娘,“将张霁娘和给她验身的那位嬷嬷也一并送回去,既是有之疾,就还请那位嬷嬷将张霁娘的疾患调理调理——无论之后富康大长公主答应是远嫁还是纳侧,咱们宗室都不能嫁出一个身患内疾的嫁娘。”
曲贵妃站着敛眸,藏住一切色。
她宫数十载,竟不知这老太后是一语中的、又暗自发力的狠角色!
那是内务府的验身嬷嬷!
跟着去了张家算什么事儿?!
还要熬药为张霁娘调理身子骨...
这不是拿话往别心窝窝上戳吗?
曲贵妃勾了勾唇角,轻掩面色。
张霁娘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曲贵妃与宋太后的眼充满迷茫,那个来捉她的老嬷嬷招呼了个年轻使一左一右地将祖母提了起来,那个用又粗又大的木具捅她的老嬷嬷扯着她的左胳膊一把将她捞了起来,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
地摁住她的颈脖向宋太后
地福了个礼,紧跟着便如同押解囚犯一样摁着她往外走。
屈辱与不甘,在张霁娘眼中打转。
张霁娘回过,真切地看向三皇子,却见三皇子连
都未曾抬起,更遑论看看她到底如何了。
三哥怎么了?
被吓到了吗?
张霁娘走路的时候,牵扯着身下的疼痛,两行清泪簌簌直直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