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世间唯一的嫡亲的妹妹,必然待她如珠如宝, 绝不肯让她受丁点委屈;就算她不是那种天生好性情的,纵然有些刁蛮任性之类, 她身为姐姐也是无伤大雅可以原谅甚至耐心教导的, 可偏偏事与愿违, 金凤儿堪称蛇蝎化身, 一想到她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钗儿简直又恨不得一刀杀了干净。
或者, 她毁了容,不知所踪,这辈子再也见不着, 这也算是不错的结局吧。
钗儿摇了摇头,把心里的那一点点念想抛在脑后。
在府衙休息了半日, 钗儿便跟白梼提起要去寻草药的事, 她已经叫人打听过城内的药铺了, 果然并没有她想要找的那应龙草, 少不得要自己去找, 而且得尽快找到。
白梼听她要去找药, 急忙阻止, 两个人好不容易重逢了,无论如何他不想再让钗儿离开自己眼前。
他却又知道以钗儿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恐怕必须要去做。
于是白梼想了想, 便微微一笑,目光平静地看着钗儿说:“我又不是有性命之忧,而且骨头也已经接好,何必再去找什么药草,你若想我好的快些,就别离开我跟前,你若真的执意要去,那我也一定要跟着,不然你自个儿去,就算真找回来什么,我也不会用。”
确实,以钗儿原先的性子,兴许留一封信一声不响地就先去了,可又怕白梼不放心,所以才当面跟他说明,如今见他语气虽温和,却透出笃定之意。
钗儿正在为难,就见到清江圣女满面笑意地从外头走了进来,问道:“白大哥,你的伤怎么样啦?”
说话间她看见钗儿坐在床边,又打量白梼格外润泽的脸色,便不等回答就又笑眯眯地说道:“看样子已经没什么妨碍了,怪不得常听人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呐!”
白梼含笑看了眼别过脸不言语的钗儿,却问道:“你从哪里来?”
清江圣女抿嘴笑道:“我去给慕容公子换药了,我……”说着她的眼珠转了转,飞快瞟了钗儿一眼,偏停下来。
钗儿已经暗中留意到这个细微表情,知道她有话跟白梼说,虽然不觉着自己有避讳之责,不过总不能事事霸道,何况万一是有公事要说呢。
于是钗儿起身,借口熬药先退了出来。
白梼本是想叫她留下不必走,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没有阻拦。
见钗儿出了门,清江圣女才走到床边,问道:“白大哥,你先前问慕容公子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梼已经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却垂着眼皮道:“什么话?”
“就是你问他从什么时候……”她着急地嚷出来,又压低了几分:“不喜欢女人的,他真的……?”
白梼的唇一动,再抬眸的时候已经又是那种平静无波的色了:“我不愿背地说人,何况究竟如何,你自己难道看不出来?”
清江圣女本极聪敏,但凤枕那张脸实在太过于艳压群芳,加上他应该没理由跟自己扯这没必要的谎,所以竟相信了。
只是白梼当时问的那句话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如今听了白梼的回答,虽然看似什么也没说,但假如凤枕真是个阴阳不分的,以白梼的性子只管默然便是,很不必多此一举地回答这两句。
她心里隐隐有了数,也像是石头落了地,便噗嗤笑了出来:“白大哥,多谢提醒。”
白梼瞄了她一眼:“我说什么了?”
“哈哈,你当然是什么也没说,”清江圣女笑着回答,正要转身,又看了眼门口方向,若有所思地回头对白梼道:“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跟你说,那天在山上小妹子吃醋,跟我声明说你是她的夫君呢,既然你们两情相悦,又是夫妻,怎么还别别扭扭的呢?”
清了清嗓子,不等白梼反应,她略提高了声音,扫着门口方向道:“叫我说,赶紧洞房才是正经事,我已经等不及想看看你们俩的孩子是什么样儿的啦,万一我的孩子生出来了,你们还没有,那我可就要笑了。”
说到最后她真的捂住嘴眯着眼笑了起来,像是已经看到那莫须有的孩子在她肚子里现了形,而她稳操胜券。
白梼本来听圣女提到山上的事,很想让她说的详细一些,但正认真听着,突然间讲到洞房,就算稳重如他,忍不住也觉着脸皮发热。
幸而清江圣女并没有再细看他的脸色,反而笑哈哈地往门外走去,她走到了门口,见左右已经空无一人,但一转头的时候,仍是看到一角衣摆从角门处一闪消失。
原来刚才钗儿虽起身出门,但到底不放心,就躲在门口偷听,谁知清江圣女已经发现了,又故意趁机说了那番话,钗儿被她的大胆厚颜惊骇到,又被她这样直白热辣的话羞惭到,哪里能跟她照面,当下拔腿跑的无影无踪。
这日傍晚,京内有紧急公文送到,竟是催促白梼尽快回京,虽然白梼已经写了折子将此处发生的事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但显然这儿的急奏还未到,而京内的催促已经先来了。
白梼的体格极佳,又加上钗儿的静心照顾,心情且舒畅,是以好的很快,只有腿伤仍旧有点麻烦。
可既然接了公文,当然不能再耽搁,于是下令准备启程回京事宜。
钗儿心里还惦记着应龙草的事,只是分身乏术,担忧之色不免在脸上显了出来。
凤枕最是关心,从她口中询问明白,便慨然道:“既然这样,我帮你去找就是了。”
钗儿很意外,又忙道:“不必,再说连我都不知何处去找,你自然更是外行,何况你身上也有伤。”
两人的话却给清江圣女听的明白,她便笑道:“其实这有何难。”
这两日钗儿对她的敌意已经消了,又听这话,忙急着问:“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哪里有应龙草?”
清江圣女道:“我曾听族内的一名老人说起过,要找或许不难。”说到这里她打量旁边凤枕,突然道:“小凤儿,你若真的要去找,我陪你一起好不好啊?”
她自己造了这个称呼给凤枕,实在是凤枕打出娘胎第一次听见的。然而抗议过几次无效,只能不置可否地半是接受。
其实以清江圣女的姿色,自然比凤枕之前狎昵过的那些女子都强过百倍,若是换在从前,面对如此佳人,他是不介意愉快地春风一度的,但是现在……他既然心有所属,其他的风流性子便淡而又淡,所以竟对圣女的投怀之意视而不见。
他本不想多亲近圣女,可就在圣女说起能找到应龙草的时候,钗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明亮的光芒足以让凤枕义无反顾。
凤枕便跟圣女道:“你要真能找到,我自然求之不得。”
钗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着这其中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但如果这两个人合作的话,凤枕心细机敏,圣女又能照顾凤枕的伤,倒算是相得益彰。
凤枕是想让她露出欢颜,而钗儿是为了白梼,两个人心意所向的结果,便是在白梼启程回京的前天,凤枕同圣女一块儿先行离开了。
白梼早知道此事,其实应龙草对他而言自不重要,重要的是凤枕乖乖地跟着圣女去了,这简直比白梼得了成百上千的应龙草还要舒心。
以前白梼不管如何都是骑马行进,这次因为腿伤只能乘车而行,幸亏身边多了钗儿,无聊的回京之路对他来说却突然变成了景致不尽的锦绣美妙的花路一般,每一步都是甘之若饴,简直恨不得队伍走的更慢些,而这路能再长一些。
半月之后,白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