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开砚台,“煜儿不用太在意纸的厚度,等你写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明白先生的意思了。”
功课堆满书架是陈如松夸张的说法,他能理解,小家伙思路清,与常不同,不给个确切的说法不会甘心。
他翻了眼聂煜的功课,大字是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出来的,算数也没出错,就是画作这门课好像没有天赋,他拿起画满黑漆漆线条的纸问聂煜,“煜儿画的什么?”
细长的,弯曲的,霍权问,“柳树吗?”
聂煜咯咯的笑,“不是,是爹爹你啊。”
霍权:“......”那没看得出来,问题聂凿也不长这样啊。
聂煜拉过纸,手放到线条长,“这是爹爹的发...”
霍权:“......”还真是形象。
看下面还是画,霍权抽走这张,底下的画跃视线。
如豌豆狭长半圆形图案,占据了半张纸的位置,正中央有个漆黑的圆点,很黑很黑,黑到墨迹快把纸浸烂的程度,霍权嘴角抽了抽,“这是眼睛。”
“爹爹真聪明,陈先生都没看出来呢!”
霍权:“......”他也很想装作没看出来,“为什么只有一只?”
刚刚的发可是很多呢。
聂煜低,表
有点沮丧,“画两只好很久,反正两只眼睛一样的,画一只就行了。”
霍权无言以对,接着往下翻,是张顺着四方形的纸弯弯曲曲画的大圆,霍权嘴角都抽不动了,“这是脑袋?”
“咯咯咯...”聂煜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掩嘴笑起来,“脑袋才没这么大呢,这是爹爹的肚子。”
霍权:“......”
他很能理解陈如松让聂煜写满整面书架的心,非常理解,底下还有聂煜画的腿,两根直直的线,上线没有封
,聂煜说腿上连着腰,腿下连着脚,不能封,共有七张画,画的都是他。
霍权问,“为什么不画你自己。”他是大,眼睛肚子占的位置多,画小
的话多轻松。
聂煜把纸叠好,愈发沮丧了,“画得不好看。”
霍权:“......”
画他也没画得多好看啊,帮着把功课收好,霍权让聂轻放到小书房去,搁他眼皮下心累得慌。
不知道是不是看画看多了,梦里梦到有被五马分尸,惊得他出了身冷汗,天还黑着,床
亮着的蜡烛啪啪燃着火星子,烛光温暖,驱散了他对黑暗的恐惧。
他下地倒了杯茶,上好的龙井,连他父亲都极少喝到。
聂府却多得很。
喝了半杯茶,有敲门,“大
?”
第16章 016
是冬荣,聂凿坠崖后,老管家担心他又遭毒手,派了两个守夜,估计是听到动静了,霍权说,“没事。”
再去睡就睡得踏实些了,但耳边突然响起打仗的嘶喊声,铺天盖地的呐喊谩骂,他一个激灵,连带被摔下了床。
抬向窗外看去,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嘈杂纷
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兵器相撞的声音,他心下害怕,裹起棉被,顺势滚进了床底下。
拿棉被死死挡在脑袋前。
声音持续了片刻,随着冬荣粗犷厚重的嗓音响起,霎时归于平静,霍权听了会儿,扯开被子,露出半个脑袋。
安静,还是安静。
谨慎起见,他仍没动。
直到门吱呀声,穿着黑色靴子,脚腕粗如他大腿的绕过屏风走了进来,霍权轻唤,“冬荣?”
“大?”冬荣看了眼床上没
,正疑惑大
哪儿去了,就见床底滚出来个牡丹花锦被,锦被右端有颗圆圆的脑袋,正是他家大
。
冬荣疑惑更甚,眨眨眼,“大?”
“外边发生何事?”霍权后仰脖子,望向屏风,没有。
冬荣不了解眼前的状况,上前去扶霍权,说道,“下们闹事打了起来,大
别担心,
才收拾过他们了。”
他也就去偏院如厕走开了一小会,那些就吵吵闹闹的要让大
主持公道,大
公务繁忙,若连这点小事都要亲自出面,还不得累死?
霍权身上裹着棉被,重心不稳,直接坐去床上,问冬荣到底怎么回事。
“大不是让李先生教大家读书吗?有
不愿意就打起来了。”
霍权解开棉被,拍着胸平顺呼吸,还是没太明白冬荣的意思,不愿意打也是打李先生,他们窝里斗算什么意思?
下打架不是小事,霍权让冬荣好好处理,他是没胆子协调这种事的,只能借冬荣壮胆,“让他们好好学。”
读了书知晓道理就不会整天喊打喊杀的了。
京城不是南境,由不得他们只手遮天,这些该约束好自己行为,否则哪
惹了祸,背黑锅的又是他!
以防他们明早还来主院打架,冬青来服侍自己穿衣洗漱时,霍权仔细问了遍,听完哭笑不得。
府里侍卫是聂凿从南境带回来的,格粗野,李先生说话慢条斯理温温吞吞的,他们听得难受,催李先生语速快点,李先生充耳不闻,脾气火
的他们哪儿受得了这个,当即要来主院求他轰走李先生。
他们在前边走,李先生就拿着书在后边追,边追边念书,他们烦躁地捂住耳朵,李先生就念得更大声,他们仰天咆哮没有宣泄的出,揪着旁边
就动起手来。
说真的受不了了。
听完冬青所说,霍权更加觉得请李先生是正确的选择,修身养,就该让李先生磨磨他们的
子,他吩咐冬青,“他们动手归动手,别伤着李先生了。”
那可是花重金请来的!
聂远山送回来的两箱金子,他给了李先生半箱!!
这,聂府可谓遍地哀嚎,凄声慘厉,府外路过的
无不缩着脖子仓惶跑开,连墙角钻
的老鼠都被吓得换了
。
们都对聂府议论纷纷,唯有当事
无动于衷,霍权这两
都在卷宗室翻看卷宗学习怎么写奏折。
卷宗室由两间房屋连通组成,除了当朝御史们弹劾过的官员奏折,还有历朝有名的言官事迹,以及他们办过的大案。
霍权先看历任御史们办过的案子,有始有终的少,大多是毛蒜皮无伤大雅的事,比如吏部郎中路边吐痰弄脏了两岁孩童的衣服,户部某大
嘴瓢说错银两数额,亦或工部修缮衙门的油漆涂抹不均匀。
霍权翻了上百份卷宗,最大的事也就张御史弹劾他父亲收钱放了个囚犯,但这件事没有下文,张御史后来的折子也不曾提到过。
他知道是事实,好像是赵韩两家的官宦子弟不合,韩家设埋伏把赵家
给打了,赵家
告上公堂要让对方坐牢,他父亲收了韩家
的钱,抹去了证据以致那件事不了了之。
现在想想,张御史被他父亲收买了也不好说。
卷宗室屋顶漏雨,有些卷宗被雨淋湿,受了,字迹模糊难辨,霍权耐着
子把每位御史的奏折都翻了一遍,通篇的遣词造句,翻来覆去地重复,这两天看下来他只觉得眼睛累。
于他学习用处不大。
弹劾类的奏折意在达到目的,目的就是让皇上看了折子有所惩罚,其他官员引此为戒。
几年来,成功的例子好像很好。
更多是官员相斗互相攀咬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