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园是以前宫里有位份的太妃住的外宅子,虽不大,却是个清净的地方,你搬过去也好。成,”他提步,“我先回府上,过会子你下值,同覃时一并到掌印府上来,我还有些话儿问你。”
她搂过他,缠着在他脸上亲一下,“今儿不去了,你有什么话儿且问吧,问过了你便回,我今儿还有些旁的事。”
他随便找个由想同她在一处待会子罢了,也不是真的有话问她,给她这样一回绝,略笑了笑,“那明儿罢,明儿你再过来,今儿我也要进宫见驾。”
冯玄畅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他得着甜了,也不太纠缠于她,摸摸给她刚才亲过的脸,悠哉悠哉踱步出去了。
她送走,叫覃时进来收拾收拾,笑吟吟的扫一圈,才拍拍手伙同覃时回府。
冯玄畅进宫见官家,时候不早不晚,天还未暗,落浑圆挂在天边上,余晖照的整个皇城一片灿烂。
他穿行在东筒子通内廷的长街,蟒袍裹着金辉,别的太监走路多少弓腰驼背,他不那样,远远看过去火树银花。
“前的
哪里去?”
后边有子娇斥的声儿,他驻足,回过来
,见一个小姑娘扑闪着眼睛正看他,那句话是同他说的。
他矮身,“西戎公主,万福金安。”
公主跑过来细细打量他,不确定的咬着手指甲,问,“你是宫里的太监?”
他额首,“是,公主叫住我,可是有什么事么?”
公主摇摇,“没事儿,我就是瞧着你同旁的太监不一样,他们都柳枝轻缠一副
做派,你长得好看却一点也不
气,嗯,走路也不忸怩作态,倒像我们西戎最勇武的将军。”
他拱手,“咱家谢公主赏,公主一个玩儿着,咱家得去见官家了,这就告退。”
西戎公主笑得花枝颤,“在我们西戎,但凡
子看上一个男子,便会抢回去圆房,明
不说暗话,方才我在那边摘花,第一眼瞧见你本公主就心猿意马,但听说你们汉
遵从什么三纲五常,讲究个先礼后兵,本公主
乡随俗 ,不能直接抢你回去,今儿也不为难你了,你的婚事自己能做的主么?若是不能,我就亲去同你们的皇帝陛下讨你便是。”
他客客气气,“公主说笑了,咱家是个太监,您抢回去也没什么用处,若真是瞧着长安城里有中意的男子,去央官家指个婚便是了,这玩笑可同臣下开不得的。”
公主急了,跺脚嗔他:“你这个才倒是硬气,如今两国和好,我去同皇帝讨个太监伺候,他难道还能为了你个太监,再起兵戈?”
他拱拱手,“公主天恩,心最善良,断然不会为了臣叫百姓们陷战
的。”
公主皱眉,“你这个
真是有意思,我还
一回见着敢顶撞主子的。”
他摇摇,“臣下还有事儿,就不陪公主说话儿了。”提提衣裳,这就告退。
廷牧得了信儿打内廷来接他,瞧见疾走两步过来打个千儿,“主子。”
又给公主打个千,“西戎公主妆安。”
西戎公主在宫里住一阵子了,跟廷牧熟络,指着冯玄畅问廷牧,“他是哪个殿里伺候的?你去同你们皇帝说,这个
我要了。”
廷牧啊一声,忙道:“我的公主祖宗,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宫里您瞧上谁随挑随捡的,是谁都成,可不能打主子的主意。”
西戎公主皱眉,有了气
,哼道:“本公主喜欢的玩意儿还没有得不到的,一个太监罢了,还就不信要不着,我这就去亲见你们皇帝,看他给不给
。”
廷牧求爷爷告的哄她好一阵子,“这不行,真不行,主子他不是一般的太监,乃是个有位分的耿直太监,不忍心看您小小年纪独守空房不是?咱们太监命苦,公主大发慈悲,可莫为难咱们。”
公主不依,“就是要了他,本公主也用不着独守空房,看他的脸用别就成。”
廷牧觉得这事儿他有点兜不住了,本以为这公主年纪尚小,好歹矜持些,脸一红就把这事儿揭过去了,谁知道家年纪小,脸皮却是城墙厚的,跟长安城的姑娘比不得,是个豁达的主。
他苦着脸去瞧冯玄畅,一抬,见不着
了,打眼再一看,已经到了内廷,只能看见个背影子。
得,他就是个跑腿担风险的命。
冯玄畅同官家小坐阵子,对饮几杯,官家说起来今儿听的趣事,问他,“厂臣觉得那李允舒可是个堪用的?”
他打个揖,“官家慧眼识珠,是个权衡利弊的。”
官家得意,“寡知道,她是
儿身,寡
还知道,她是当年瓦肆里同厂臣一起听过曲儿的那个尚仪署的
官。”
他心里免不得一咯噔,“官家都知道?怎么还……”
官家摆摆手,“新政得一步一步来,没有强行推崇的道理,等她把这份差事做的顺手了,寡找个由
将她
儿身昭然,往后开恩科,
子赴试也就水到渠成。”官家擦擦眼角,“都是皇后,你也知道她在战场杀敌如何英姿飒爽,寡
不及皇后风采,至今不能相忘。”
他说是,“皇后娘娘大义,官家似海。”
官家红着眼眶,“若是那年,杏花微雨,寡拒了她,如今也能年年同她举杯看花听雨,寡
后悔的很。”
他低了,“如今西戎归降,如皇后娘娘所愿,官家励
图治,才是告慰娘娘英魂。”
官家说是,提杯啜饮,“寡封后时,他们都说寡
失心疯了,竟然把她的小木牌牌放在鸾座上,他们才都是失心疯,这世上哪个
子比得过朕的皇后?那些个庸脂俗
。”
官家借酒浇愁,几壶酒尽又是酩酊大醉,他叹息,扶官家到塌上,伺候官家脱了鞋靴,这才从殿里退出来。
廷牧垂手立在门等他,见他一出来,噗通往地上一跪,“主子,您罚廷牧罢,廷牧没给您把
留住,到底还是搬出掌印府了。廷牧已经把东西收拾过了,这就搬监栏院去回炉重学。”
他睨他,“你还给她帮忙收拾了?”
“哎,收拾了。”
“还从官家这里给她讨了块匾?”
“哎,讨了。”
他哦一声,半晌道:“那你还真了不起。”
廷牧一哆嗦,“主子,打哪都成,可千万别给廷牧喝金瓜贡呀,才实心实意的愿意挨板子。”
……
廷牧一晚上都没能从茅房出来,到了早晨才拖着发软的腿,哆嗦着爬床上去睡了会子。
内书堂睑书一早来唤他,瞧他模样,问这怎么了?
他哭丧着脸,没好气道:“没命享福,吃了好玩意拉稀,怎么得你也试试?”
睑书摇的拨
鼓似的,“不敢不敢,
才命更贱,您都这样了,
才吃了还不得直接去见佛祖他老
家。”
允淑一早来掌印府,昨儿大监大说问她事儿的,进了府径直往卧房方向来。
天微亮,晨露沐着曦光,挤满了就从颗上滚下来,落到地上眨眼便没。
她踩着湿漉漉的地面,手里捧着个雕刻致的小木盒子,如沐春风的推开冯玄畅卧房的门。
他还未起身,倒是醒了,盖着被子倚在床看书,见她来了,忙拍拍身边空余的床铺,“过来,外
冷,进来暖暖手脚,热乎着呢,我暖了一个晚上的。”
她迟疑一下,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