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桐失笑:“哪有……爸爸,我发现我好像怕黑。”
“怕黑?”
“嗯。”戚桐的模样似乎有些苦恼:“我以前从来不怕的。但是这回出去我又一个人睡的时候……”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通红。因为在这些时日以来,和他同床共枕几乎是天天发生的事。
看着女儿要烧起来似的面颊,戚梧低低地笑了笑,“那以后……”像是怕他说出什么来,戚桐心惊胆战地打断他:“我想是因为大概是因为七八岁的时候看多了鬼故事,十几岁的时候看多了恐怖片,现在二十几岁见多了人情冷暖。”说着,戚桐的声音又趋于平缓冷静。
在戚梧搬过来住之前,她一个人睡觉,都习惯性地关着灯。
她不怕吗,还是单纯的不相信呢?不信而无畏,那么现在呢?
戚桐意识到,直到他走到她的生活里,然后把所有习惯都换掉。
有一天晚上她似乎做了噩梦,他把灯打开,然后把她拉进怀抱里面,在耳边轻轻地慢慢地说着话,温热的气流悉数打在她的后脖颈上。
“桐桐,不怕了,不怕了,我来了。”这个男人温热的手指和软和的嘴唇把她从像潮水一样的黑暗中拉出来,变成一场踏实的好梦。
这次去法国,当她一个人关上灯躺到床上的时候,仿佛还能听到他的声音,重复着她的名字,他极尽温柔。
于是戚桐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开灯,惊觉回忆是比黑暗还要更令人恐惧的事。
原来她不是怕黑暗,而是怕有朝一日失去他后日复一日的孤寂。
她愣住,然后嘲笑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事物,谈何失去?
他们是不可能的,哪怕彼此都存了不可说的心思,但最终也不会有结果的。
他是父亲,她是女儿。
仅限于此。
面条在不知不觉间吃完了,两人不知为何也沉默下去。
直到戚梧默然起身,走到了戚桐看不见的位置去了。
戚桐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她是不是太放肆了?这些天以来的温情已经让她有资格发梦了吗?
她是不是……该早点抽身?
可下一刻来临时,戚桐便知道自己已经避无可避,只能沉沦进那永无解脱的情中了。
戚梧抱着一束开得热烈的玫瑰花来到她的跟前,单膝跪在她身前,笑道:“诺,第一样礼物。”
戚桐又开始觉得她前所未有的喜欢花。
被心上人柔软的喜欢包裹起来的女孩子,仿佛总是可以生活得任性又开朗。他若送给她鲜花,那她便爱上了鲜花。
他举着花,嘴唇里面说出来的话又甜又软。
这一支,送给戚小姐好看的眼睛。
这一支,送给戚小姐好看的嘴巴。
这一支,送给戚小姐好看的鼻子。
戚桐终于落了泪,而这眼泪,似乎又与情爱无关。
“我好想你。”她听见自己终于不带任何克制地开口,然后跌入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