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笙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他还是和平常一样,面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就好像所有的怨恨都隐匿在了昨晚的那场哭里。
君淮便也装作无事发生,和他笑,和他亲昵,尽力的安慰着他。
中午,叶笙坐在沙发上发呆,其实他今天总是处于这种出的状态,君淮知道他心里难受,也没去打扰他。
忽然,叶笙说:“我想要喝酸奶。”
家里只有牛奶,没有酸奶,君淮说:“那你在家等我,我去给你买。”
叶笙点了点头。
君淮拿了钥匙出门,叶笙想喝,他就想着多买几个口味,时间费的有一点的长。
他回家打开门,叶笙已经不在沙发上了,君淮忽然没由来的感觉到心慌。
“叶笙!”他喊了一声,没有人应答。
“叶笙!”君淮跑进屋里,卧室没有,客房没有,卫生间没有,阳台也没有。
君淮感觉到手脚发凉,叶笙走了。
他走了,什么都没带,就这么走的干干净净。
他站在客厅里,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他身后的影子被拖的很长,看起来挺拔又孤寂。
君淮慢慢的弯下腰,那手捂着脸,这是他在这个家第一次哭。
他哭完了之后又开始巡视家里,他不相信叶笙就这么抛下他走了,他肯定留点东西给他的。
君淮在桌上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是叶笙的字迹:别怕,别找我,也别担心,我会回来。
君淮拿着纸条的手在颤抖。
他拿出手机给叶笙打电话,都是关机的状态。
他又把那张纸条来回看了好几遍,内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他把刚刚买回来的酸奶放进冰箱,把今天中午的碗筷收拾掉。
他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然后坐在沙发上出。
忽然电话铃声响了,君淮又猛的回,他拿出手机,眼又黯淡,他接了电话:“妈。”
“叶笙怎么样,我们订了今晚的机票,准备回去陪陪他。”
“别回来了。”君淮嗓音干涩:“别回来了,叶笙走了。”
“走了?”顾闵顿了一下:“什么意思,什么叫走了?”
君淮很平静:“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走了。”
“那你去找啊,万一人出事了怎么办?”顾闵吼道。
“他给我留了纸条,让我别找他,他说他会回来。”
“我相信他,尊重他,我等他。”
“一天等不到就等两天,一年等不到就等两年,十年等不到就等二十年。”
顾闵沉默了许久,她问:“你,还好吗?”
“不好。”君淮突然感觉到委屈:“一点都不好。”
“妈回去陪陪你好不好?”顾闵还是心疼儿子。
“不”君淮说道:“别回来,别回来,我想一个人待着。”
“就这样吧,妈,别担心我,先挂了。”
君淮挂断了电话之后又在沙发上出了许久,回的时候又走向阳台去给那绿萝和多肉浇水,他想,等叶笙回来的时候绿萝的枝丫可能就会拖的更长一些了。
他给君糖喂食,把他养的更肥了些,手感更好了些,他想,等叶笙回来应该会更喜欢。
他还买了一些小金鱼养着,他觉得叶笙。会喜欢这些鲜活的东西。
他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很平静,他把家里的一切都照顾的很好。
他每天早晚都会给叶笙发早晚安,会发一些日常,那些绿萝金鱼的照片,也会发一些钱过去,他担心叶笙在外面钱不够花过苦日子。
可是叶笙一天信息也没回他,钱也都没有收。
君淮每天都会睡午觉,自从叶笙走了之后他总是会睡觉,因为有时候他会梦见叶笙。
他这会儿午休刚醒,窗外的阳光依旧很亮,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七月二十三,叶笙走的第二十天。
他看了一下信息,意料之中的没回,他放下手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忍住,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叶笙,我好想你。
……
这个时候榕城的天儿也很热,这边的榕树树荫都很大,叶笙穿着白色的短袖,站在树荫下,他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群,面色平静。
他已经在这站在很久了,久到人群换了一批又一批,久到日头西沉。
他看起来像是在出,又像是在认真看着。
忽然有一人拍了一下他的肩,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位小朋友,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叶笙转头,那是一位清瘦的老人,他鬓边的发都白了,眼却依旧透亮,叶笙突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好像不是有点。
“不会吧小朋友,不记得我了吗?”那老人说道。
“我寒假的时候可是特意给你们收拾了一下老家的。”
叶笙想起来了,这是君淮的爷爷。
“我记得你的。”叶笙说道。
“记得就好,虽然我人老了,但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君临,就是君临天下的君临。”君临对叶笙伸出手。
叶笙握上,老人家的手温暖干燥:“我叫叶笙,叶子的叶,笙箫的笙。”
君临拍拍他的肩:“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叶笙抿了一下唇:“还好,就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君临笑了起来:“走,爷爷带你去玩。”
君临带着他去了一个广场,那个广场很热闹,有人扮着大熊在中间,手里拿着很多气球,一个一个的发给小朋友。
另一边也有流浪歌手,拿着一把吉他深情的弹唱,人们在他身边围成了一圈,在他唱完给他一些真心实意的夸奖,流浪歌手弯唇一笑,继续弹唱着下一首。
小孩子拿着气球撒欢似的乱跑,撞到人却把自己撞倒一屁股坐在地上,行人就会笑着把他们抱起来,拍拍他们身上的沾染的尘土,放任他们继续的撒欢。
也有些素不相识的人忽然就聊了起来,然后发现和对方志趣相投,双方相视而笑。
君临带着他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还顺便给他拿了一个气球,他偏头问:“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好受了一些?”
君临眼睛眯了一下,像是在出,他过了一会儿又说:“在君淮奶奶刚走的那段时间,我也觉得世界崩塌了,感觉什么都毫无意义,可是我知道,老婆子是不想让我随她去的,可我又觉得独留我一人存活实在是煎熬,每当我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会就找到这种地方,一坐就是一下午。”
“因为每当我看到这些场景的时候,我会就平静下来,会抵消掉一些消极的念头,我会想,她喜欢这些场景,我要替她好好看看,等我以后去了,我慢慢讲给她听,有时候也会害怕她孤独,会写在纸上,烧给她看看。”
君临拍他的肩:“其实人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时间会淡化很多的东西,包括你的崩溃,你的怨憎,不甘,痴妄。”
“人都是要往前看的,往前走的,沉浸于过去是和自己过不去,你应该回头看一看,你的身后,是有人等着你的。”
叶笙没有说话,捏着气球的手紧了紧。
君临也没有多说什么,待到天色渐晚,他拉起叶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