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憋红了一张原本凶恶煞、胡茬丛生的脸,显得有那么几分滑稽,道:“愿赌服输,小侯爷方才说的没错,既然我叫你输了叫我好哥哥,那我输了自然也是要叫你好哥哥的。”
顿了顿,又偷偷瞥了贺顾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况且……况且侯爷这般武艺,四郎也是叫得心甘愿的。”
贺顾登时被他恶心的起了一身的皮疙瘩,连忙收了手中大刀,长靴在宁四郎背后蹬了一脚,牙酸道:“行了行了,你快下去吧。”
宁四郎从地上爬着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灰土,抬眸看着贺顾还不愿意走,只双眼放光道:“果然是汴京俊杰第一,宁某心服
服了,
后侯爷拔官到了承河,还请赏脸,我到承河去找侯爷喝酒!”
虽说军中一向是谁的拳大服谁,但男
毕竟都是好面子的动物,也实在罕见宁四郎这样混不吝,遭
喝倒彩、哄笑也不介怀的武痴,虽然只是一场短短切磋,他却似乎是真被打服了,下场时竟还有些不舍,颇有点一步三回
的意思。
贺顾与宁四郎比试的擂台是北二台,台下摆着张小案,有内官坐在案前,见宁四郎落败,记载好了胜负,才朗声报道:“北二台,原擂主,宁败——新擂主,贺顾——”
“可有还要挑擂?”
贺顾来的其实很赶巧,北边这三座擂台,都是拔用新往承河大营的将官、以及承河以北、更荒凉、苦寒之处的戍守营卫,肯去那边吃苦的勋贵子弟,其实并不太多,倒是本来家中就世代戍守北境、在那儿生根繁衍的武官世家,会有子弟特来比武拔官,以谋个名正言顺、天子钦点的出身,后立了军功也好引起皇帝的注意,能更进一步,比如方才那位宁家的四郎宁
,便是如此。
只是宁四郎悍勇,方才已把北二台的打擂者给收拾了个七七八八,眼下贺顾又收拾了他,还想要挑擂的,不免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究竟有几分本事,能否与之匹敌。
贺小侯爷可以说是打赢了宁四郎一个,便一劳永逸、省却了许多麻烦,只是他如今在京中毕竟也是个惹注意、十足打眼的存在,方才他上台比武,台下就有不少
奔走相告来看热闹,此刻有许多本不想打北三这三座擂台的
,也都聚集在此,见了他和宁四郎切磋,难免都有些手痒了起来。
果然内官话音落下没多久,便有个青衫公子,使了轻功跃上台来,贺顾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个二十岁出,相貌姣好到几乎不输
子、多多少少有那么点
柔意思、唇角含笑、腰间挂剑的公子哥,这
贺顾自然认得,只是不想他会出现在这里,找他挑擂。
这位,是韩国公柳家的世子柳见山。
韩国公柳家,在太祖高祖年间,跟着打过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是以柳家才会得了世袭的国公爵位,只是近些年来,子孙不济,没什么出息不说,还都是些花钱大手大脚的败家货,早年积攒下来的家底也给耗了个七七八八,到柳见山他父亲、现在的韩国公柳煜这一代,已是不得不娶了个江洛一代富商家的小姐,靠着家带来的丰厚嫁资,维持家中
常花销度用的地步。
只是柳见山的父亲柳煜,虽然娶了商贾之,心中却难免还是有些看不起
家的,所以国公夫
自嫁
韩国公府,便是颇受冷遇,虽然谈不上苛待,但柳煜却实在没给过她几分好颜色,夫妻二
礼貌疏远的如同陌生
,同房都少,自然难有子嗣,那国公夫
年过三十了,也未得一子半
,倒是柳煜纳下的小妾,颇受宠
,一个个接二连三的下崽,只是说来也怪,小妾们生下的孩子五六七八个,却没一个能活得过三岁,全都夭折了,柳家久久无后,时年
久下来,便有闲言碎语,说国公爷忘恩负义,拿了国公夫
娘家钱财,却不善待
家
儿,这才会遭了报应无后。
柳煜也扛不住闲言碎语的压力,后来,国公夫才会以三十多岁高龄,怀上了世子柳见山。
贺顾之所以能对他家家事知晓的这么清楚,也是因为上辈子曾经与柳见山打过道,二
都有个缺德的爹,自然就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了。
要说上辈子的柳见山,也着实是个狠,亲爹没出息,他家在军中的
脉也早已经都散落了,无从依靠,柳家已有败落之际,柳见山素
里瞧着文文弱弱、相貌也
柔姣好如
子,却不鸣则已一鸣惊
,自己去参加了弓马大会,博了个名次,后来又去了南边广越之地,白手起家,为皇帝治理倭患、平定夷
叛
,柳家也凭借他的功绩,重新好转了起来,只是……
只是可惜后来夺嫡之争,他站错了队,支持了二皇子裴昭临,后也因护持裴昭临,被一刀杀了,虽然不是贺顾亲自下的手,但他俩也算的上是少年知
、后来各为主君,反目相残。
此刻贺顾见了故,心中不由有些感慨,只是这一世果然还是因着他重生之故,诸事皆与前世不同,柳见山现在来了北二台找他打架,皇帝还怎么分派他去广越?柳家又要如何东山再起,重新发迹?
……不过,这于柳见山或许也是件好事,不去南边,他就不会被闻家勾搭上,搅和进夺嫡这摊浑水里,也不至于落个戎马半生,不得好死的下场了。
柳见山见贺顾盯着他打量,并不知他在想什么,只以为他也是如同那些嘴不
不净的瘪三一样,见他生的貌若好
,就要因此调笑轻蔑与他,柳见山心中最恨这个,当即便冷哼一声,道:“柳某不才,也想讨教讨教侯爷的本事。”
语毕也不等贺顾反应,手中不知什么材质锻造而成的一柄细细软剑出鞘,“铮”的一声轻鸣,抬手就朝着贺顾面门刺来。
贺顾也不慌张,只迅速举刀开了那软剑,这便与他缠斗了起来。
打了没一会,柳见山心中便有些惊疑不定,他自然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并不是贺顾的对手,可他们二已然过了三五十招,却仍然没有分出胜负,这自然不是贺顾赢不了他,只是他们打斗之时,贺顾那柄错金环弯刃开背大刀,无论是朝他劈、砍、削、挑,皆是刀锋微错,甚至有时只以刀背相击,他们
手打斗刀光剑影、叫台下众
看得眼花缭
,那贺小侯爷有所保留,但并不明显,旁
看不出什么门道,柳见山却能感觉的出来。
他不知为何这位侯爷如此相让,心中有些疑虑,但尽管只手了这三五十招、尽管贺顾有所保留,他仍然能察觉的出来自己不是对手,再拖下去打他百八十个来回,也只能被贺顾牵着鼻子走,便蹙了蹙眉,道:“侯爷还请罢手,我自认输了!”
贺顾会让他,当然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柳见山因着自小长在那样一个府宅里、又有那样一个亲爹,他又生了这样一幅相貌,自小便鸷多疑,倒也不是说他坏,只是习惯了以最坏的用意揣度他
,若非前世他们机缘巧合,一起出生
死过一回,贺顾也不能和他结识相
,柳见山多疑,只是寻常搭讪接近不了他,还会惹他多心,这一世贺顾有心拉拢于他,心知对柳见山偏要这样,要叫他想不通、弄不明白他行事动机,心里憋不住了自己来找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是以贺顾也并不解释,面上也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看似十分憨厚的笑了笑,嘿嘿道:“哎呦,承让、承让。”
柳见山果然喉结滚了滚,但见贺顾一副浑然不觉,也完全不打算解释他方才为什么有所保留、刻意相让的模样,也不好开,只目色幽
、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便收了剑,跃下台去。
底下的没看懂,都在
接耳、议论纷纷,有
道:“怎么不打了?好歹柳世子能和贺侯爷打个旗鼓相当,还没看过瘾呢,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