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紧紧咬着嘴中的布条,几乎要将其咬穿一样,却依旧止不住那不断泻出的阵阵呻吟。服下催产药后没有多久,腹痛变得更加剧烈,钟毅从没尝过这种痛楚,几乎要将他撕裂一样,若不是徐祯早早将他束在床头,想必已经挣扎着掉到了床下。
然而即便是这样,徐祯也有些分身乏术了。
此时,原本健康的男人早就头发尽散、满脸苍白,从喉咙深处溢出来的声音宛若野兽的嘶吼,伴随着每一次僵直和用力,越发地癫狂让人心惊。徐祯也浑身是汗,此时虽然产道已开,但男性的盆骨毕竟太窄、孩子卡着无法产下,再加上时间拖得太久,钟毅已有脱力的现象,羊水已干、若之后再没有他的配合……
徐祯倒吸口气,他想替人推腹、但又担心无人压制的钟毅胡乱挣动。正在他打算以事后秘密处置为前提叫来个影卫的时候,一个男人推门进来。
“主子还得稍晚一些,就谴属下先来帮忙。”
进门的自是徐祯的“身父”影十七,他轻功快赶、到达的时候也不免气喘,再加上一时情急、就冒出了多年来的用语习惯。徐祯也没听出别扭,连忙要他到床头按压乱动的钟毅,而自己则换到他的身侧,由胸前往下按压在那巨腹上。
“我要推腹了,很痛……你要忍着。”徐祯吻了吻男人的额头,却也知道他已痛得听不清楚,而就算听见也进不到脑袋中去。却还是亲着吻着,然后咬住牙关双手施力。
“啊……!!!”凄惨的叫声在屋内回响,早已痛得不分周遭的男人剧烈的挣扎起来,影十七赶紧将他死死摁住,而徐祯也狠着心地继续按压。
“啊——啊——啊!!”被死死按着上身,只有腰部以下还能动弹,钟毅痛苦地叫喊着,被束缚的双手勒出深红的印记,好像再有一刻那木质的床架就会被他挣断一般。这是什幺一种痛啊,和他曾经受过的疼痛全然不同,特别是最为疼痛的部位好似卡原地,里头好似有什幺不断撞击,一次次地伤在他最为脆弱的部分。
“谷……主……谷主……”仿佛求救一样的声音在徐祯耳边一次次反复,他的钟毅从没这样呼唤过他,让他心痛得几乎要放弃这一系列酷刑。
然而他知道他不能这幺做,如果因为这一时心软,很有可能会得到一尸两命的结局。
“看着我,钟毅!”在男人再一次即将昏迷的时候的徐祯大吼了出来,“听好,在这里碰你伤你的是你的主人,你要生下的是你我的孩子、是雾谷的少主!这是命令,振作起来,调整呼吸、然后使劲!!”
这样的命令无论在什幺时候对钟毅都是绝对的存在。男人本已混沌的双眼闪过一丝清明,随后又是一次次不断地发力。强烈的痛感让他觉得自己的肚子即将破掉,下半身也跟着断裂分开,然而他依旧死咬着毫厘一线,按着主人的吩咐呼吸用力。
对,这是谷主的孩子,这是雾谷的少主……就算他死了,也不能让这孩子受伤分毫!
屋子里只有粗喘和疼痛的喊叫,一声一声不绝于耳,下人进进出出,水一盆盆的替换,而助产的两人也绷紧了精。就在这一触即发似的气氛下,一个人踹了门就急冲冲地进来,“怎幺样了?”容天歆气喘呼呼地问道。
“有点危险,羊水都流光了,孩子卡在盆骨附近,正在干生。”
听得影十七的回答,容天歆心中大惊,他快步走到钟毅身前、拧着眉头查看情况,然后拍了拍自己家儿子的肩膀,用尽量轻快的语调说道:“你休息下,我们换换。”
徐祯也不反抗,他一声不吭地起身退开,直到这时候他才察觉自己松开力道的双手正止不住地颤抖。他低头看了看,又不愿意离得太远,男人痛苦地嘶吼直接灌进他的脑海,宛若利刃一刀刀地刺下,他甚至后悔起来,当初为何要由着这人将孩子留下。
“让你休息没让你发呆,愣着干嘛呢?!有力气闲想还不如回来帮忙!”察觉儿子情绪不对,容天歆厉声喝道。
徐祯愕然惊醒,他抽了自己一巴掌惩戒方才的虚弱,然后坐回钟毅身下,一边指示男人调整呼吸的频率,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手探入大张的产道。钟毅的下身已经麻痹,根本不知道自家的男人在干些什幺,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嘴里的布巾早就从那滑落出来,满脸都是胡乱的痕迹。
“再坚持一下……乖……”徐祯也不知在什幺时候落了泪水,皮肤触摸的地方是曾经容纳过自己数次的地方,如今却被血液和羊水弄得严重撕裂。因为产道大开,整个手掌进入都不显困难,但他的动作依旧缓慢,间或一下还会亲吻男人的身体加以安抚。
就这样慢慢的深入、慢慢探索,某一时刻,徐祯的指尖一颤,连忙抬头呼唤父亲,“我好像碰到孩子的头了!”
……
直到孩子剪断脐带,发出洪亮而精的声音,徐祯都没有半点真实的感觉。他小心翼翼地替钟毅缝合、擦洗,根本空不出多一份精力去关注新生的孩儿,最多……也就听到父亲那句:“哎哟,我们雾谷有后了,是个男孩。”
许久许久他都坐在钟毅的旁边,看着他苍白而疲惫的睡脸,一次又一次艰难地重复:“够了,就这一次啊钟毅……我再也不让你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