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拉锯到第四日,贞宁帝终于受不了。
他一把将御案上的折本扫到地上,宁妃挑灯的手一顿,养心殿内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跪了下来。
今日在御前当值的是郑月嘉,此时正跪在贞宁帝脚边。
皇帝人在气头上,朝着他的心窝子就踹了一脚,踹得他仰面滚到了书柜旁,头狠狠地磕在书柜的边角上,顿时流了血,但他也不敢管顾,连滚带爬地又匍匐到皇帝脚边。
“奴婢……该死。”
皇帝喝道:“你们司礼监口口声声是为了朕,啊?为朕尽心?”
他说着抄起手边的一本奏折直接甩到郑月嘉的脸上,郑月嘉受了一道罪,连动都不敢动,只跪着不断地说道:“奴婢该死,请陛下息怒。”
“该死就死,来人,把郑月嘉脱到午门,杖毙!”
在场有很多的内监都受过郑月嘉的恩惠,听到“杖毙”这两个字都愣住,一时竟没有一个人去传话。
皇帝怒极,“朕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
殿内很安静,宁妃手上的铜挑(2)忽然“当”地一声掉在地上,顺势滚到了郑月嘉膝边。
门前侍立的太监这才回过来,慌忙奔出去,去慎行司传话。
皇帝看了一眼宁妃,见她怔怔地站在灯下,浑身都在轻轻地发抖。
“宁妃?”
“是,妾在。”
皇帝看了看还跪在自己脚边的郑月嘉,又看向宁妃,“你怎么了。”
“妾……手抖了。”
皇帝压低声音道:“朕还以为,朕吓着你了。”
郑月嘉趁着皇帝抬头的空挡,朝着宁妃轻轻地摇头。
宁妃忙避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尽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对皇帝道:“妾去给陛下重新沏一壶热茶。”
皇帝此时什么兴致也没有,喉咙倒是真有点干疼,便没再问什么,摆手令她去了。
宁妃转身走进后殿,合玉见她脸上煞白,忙上来扶住她道:“娘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