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寒默默凝望着她,微不可察地滑动了下喉结。
“……不说话是吧?”施欲笑了一声,眼尾稍眯起来,定定看他一会,“算了,睡觉,明天我们去——”
“没有。”
听到这声清润的声音,施欲意外地抬起眼。
壁灯的光线映在寒叔白净的脸上,他眉眼一松,淡淡笑了下:“你是我唯一的大小姐,比我的生命都重要。”
他突然直白说起了情话,施欲瞳孔放大,有点招架不住。
寒叔眉眼垂下,捡起米白沙发上的毛巾,来到她面前,继续为她擦头发,声音清淡动听:“湿着头发睡觉,对身体不好。”
施欲拽住他的手,抽走碍事的毛巾,往桌上一丢。
寒叔微微蹙眉,下一瞬,被她一把推倒在沙发上。
白色的发丝轻晃,他仰坐在她面前,惊美的容颜划过一丝错愕。
眼前的女人单膝跪在他腿间,顺势俯下身,双手按住他的肩膀。
在一刹那的心悸中,他听见施欲轻挑放肆的声音。
“大管家,招惹了我,知道什么下场吗?”
“……”
柔软的呼吸落在他脸上,施欲滑嫩无骨的手卡在他下颌处,强势抬起他的头,让他直视自己的双眼。
管家的雪眸映着她清丽的脸,嘴角稍翘,从容不迫扬起下巴,镇定问:“什么下场?”
“这辈子都得和我绑在一起。”施欲狠狠回答。
管家的手抬起来,虚虚落在她后腰处,又轻轻蜷起了骨节,压在沙发上。
他若有所思盯着她,沉默半晌,淡抿着唇,然后咬字清晰地问:“你不是喜欢那位——”
施欲隐约觉得他的语气稍有变化:“嗯?”
寒叔思索了几秒,目光柔和,一字一顿地问:“邢、老、师?”
施欲轻挑眉梢,仿佛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
“大管家,”她盯着寒叔,拇指和食指指尖捏在一起,笑了,“我闻到了一点点醋味。”
“……”
寒叔静坐良久,一言不发把她抱起来,走到布幔遮蔽的房间里,放在柔软的枕头上,拉好被子,盖住她的肩膀。
施欲:“???”
“生理期不要熬夜。”寒叔故意停顿了下,笑意慵懒,“晚安,大小姐。”
他语调一如既往温淡,和平时没有差别,施欲却觉得他咬重了“生理期”三个字。
看着他按灭台灯,帮她掖了掖被角,沉稳自持地离开,施欲轻轻扬了扬眉毛。
……
接下来的几天,逛了庄严圣的圣彼得大教堂,凯旋门,竞技场,罗马街头,见了太多的喷泉、广场、巴洛克石雕,施欲越发觉得,寒叔是一座行走的博物馆。
光是看到石雕作品,能准确说出工匠和艺术大师的名字,就已经让施欲膝盖发痛了。
大,你看我跪得标准吗?
“寒叔,你一定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长大的。”施欲站在他的身侧,和他一同走上曲折向上的三段石阶,忽然好,“你的梦想是什么?”
“嗯?”寒叔撇头看向她,弯起了嘴角,“梦想?”
施欲斟酌着词,慢步跟上他:“就是最向往的职业。”
西班牙广场挤满了拍照的游客,台阶一侧,绿色的棕榈树直指湛蓝的天空。
“我的父亲,想让我成为一名外交官。”寒叔露出回忆的色,瞥她一眼,把她拉到自己左侧,防止她被一位步伐匆匆的外国男人撞到。
“那你为什么要做私人管家?”施欲对寒叔的过往很感兴趣。
寒叔淡淡笑着,抬起眉眼,望着比肩而立的教堂和塔楼,情漫不经心:“父亲对我严厉,达不到他的期许,会拿枪指着我。我的兴趣,从来与自己无关。”
没料到寒叔的童年会是这样,施欲心里不太好受,瞧见他嘴角不变的浅笑,似乎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禁也笑了下。
寒叔有颗强大内敛的心脏,难道是被父亲拿枪胁迫出来的?
“那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施欲问。
他偏头望向施欲,目光莫测:“我最想要的——”
话说到一半,寒叔笑而不语,只是用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对上他专注而认真的目光,施欲少见地有点脸热,停了几秒,抬起手把他眼睛捂住:“大街上别乱放电。”
……
前往万殿的路上,路过一家有名的冰激凌店,施欲走不动道,拽了拽身侧的男人:“寒叔,听说意大利的冰激凌很好吃。”
“大小姐,”寒叔看向她,淡定提醒,“你身体不方便。”
“第四天,没关系的。”施欲推着他往店里走。
寒叔慢走了几步,笑着回过头来,低声说:“身上的零钱不太够。”
“胡说,你刚刚买了两瓶水,我去了趟卫生间,才花了5欧。”施欲抱着胳膊,一副“你别想骗我”的表情。
管家抿了抿嘴角,似乎颇为无奈,轻声问了句:“真想吃?”
“我确定。”施欲扬起素白的小脸,笑意宛然,摆了摆手,指尖稍稍动了两下,“我在外面等你啊。”
连哄带威逼利诱把管家推进去,施欲站在店外,目光被悬浮在空中的街头艺人吸引,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施欲顺势回头,看见顾建邦、白素兰和顾梨笙站在老城区的街头,穿着休闲装,看上去也是趁十一黄金周,一家三口来罗马游玩的。
“施欲?”顾建邦朝她走了过来,上下扫量她几眼,“你怎么也在这里?”
“罗马是你家开的?”施欲嘲讽地笑了声,目光瞥向别处。
顾建邦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我是你亲爸爸,你这是什么态度?”
“亲爸爸带着别人的女儿出来旅游?”施欲朝顾梨笙的方向看过去,她正挽着白素兰的手,仿佛一对感情深厚的母女。
“你在记恨我?”顾建邦盯着她,感到不可理喻,“阿笙这几个月的状态很不好,我和你妈才想着带她出来走走,怕她抑郁。”
他的声音低了些:“就算她不是亲生的,好歹做了我这么多年的女儿。你大度一点怎么了?”
“我多大度,”施欲轻笑起来,歪着头,看他,“我抢了她的身份,还是抢了你们俩的关注?闹一回自杀,就从既得利益者变成了受害者,究竟是谁容不下谁?”
顾建邦安静一会,语气稍有和缓:“抱错的事,阿笙是无辜的。她失去了男朋友,不能再失去父母,但在我心里,你也是我女儿——”
“爸爸。”
施欲嘴角弯起,软软喊了一声,顾建邦心中触动,抬眼却看到她并不是在叫自己。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一个极为好看的男人。
白发儒雅,样貌秀美,让人一眼沦陷。
他穿着周正的黑色西服,脸庞轮廓分明,气质高贵不可逼视,安静地站在海的浮雕旁,身上染着岁月沉淀下来的书卷气,却年轻得不像话。
顾建邦受了不小的刺激,转眸看向女儿:“你叫他什么?”
“爸爸啊。”施欲朝寒叔走过去。
她打扮得仿若少女,身段纤细,乌发用粉色发带扎起高马尾,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