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厢房,一关上门,男人就泄愤般将自己那身怪异的衣袍给拽了下来。
似乎还觉不够解气,看着地上那团粉紫色的绸布,男人脸色一黑,大步上前便狠狠地踩了上去,脚上甚至还用上了几分内劲,直到将那团布料弄得破烂不堪,再也看不出本来模样,男人这才觉得舒心了些,微微睨着眼,傲然地收回了脚。
对于玄墨的举动,男子却是看都未看一眼,径自坐在桌旁,泡了杯茶,安静地品着,细长冷凝的双眼黑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幺。
发泄完的男人,本来心情已经好上了些许,见到男子这幅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顿觉有些不平衡,看向男子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丝怨怼。
在男人如此强烈的视线下,冷清尘发现自己无法顺利思考。
思绪被打断,他却也不恼,只淡淡地瞥了男人一眼。
“如何?”
“二哥,你怎幺能这样!竟逼我穿那种衣服,还让我扮成那种人!”男人义正言辞地指责道。
打开茶盏,用杯盖撇了撇茶沫,优雅地呷了口茶,男子这才又把目光挪到了男人脸上,色依旧平淡。
“不然呢?”
“什幺?”男人不明所以。
“只有两件衣裳,你不穿,莫非要我穿?”
难得耐着性子解释,男子姿容文雅,只是那安静地盯着男人的眼睛,莫名让人觉得有几分危险。
或许是逃亡这些天来,男子积威甚广,莫名对男子心存几分畏惧的男人,直觉不能当着那人的面应承,却不妨碍他在心中腹诽。
忿忿地打量了一圈那人的身板。
那人比他高些,比他白些,比他瘦些,气质也比他好些,那种只适合公子哥儿的衣服,他穿起来,无论如何也能比他这种五大三粗武夫要合适吧!
唯一要说哪里不太搭的话……
男人的目光不由转到了男子唇上,那线条分明的唇边,几撇仙风道骨的胡髯分外引人注目。
思索般皱起了眉。
就是那胡须有些麻烦,他还没听说过谁家男宠是蓄着胡子的。
不如……剃掉?
不知为何已经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男人,仔细打量男子的脸孔,越是打量,越是觉得此举可行。
男子脸型瘦削,细眉长眸,唇色也是极为漂亮,皮肤更是白皙干净,若是把那长髯剃了,且不说别的,就是年岁,看起来也要小上许多,更何况,男子的五官也是不凡,剃了须后定是个叫人过目难忘的美男子。
越看越觉得自己分析有理的男人,当即便忘了指责男子的事,眼中流露出兴奋。
“二哥,你把胡子剃了吧!”
没想到男人盯着他看了半天,却是得出了这个结论,男子不置可否,却是缓缓挑起了眉。
“嗯!二哥若是把胡须除了,定会很好看,就如这样——”
说着,男人竟是上前一步走到男子面前,弯下腰,一只手捉住了男子垂下的长髯,另一只手却是屈拢并掌,悬空隔在了男子唇上。
“你看,这样不就好看多……了……”
刚想夸赞自己具有识人之明,但当视线接触到男子被他隔开的半边面孔,对上男子细长浅淡的眸子,男人却蓦地愣住了。
眼前的这张脸,皮肤白皙,线条优雅,眉目浅淡,容姿隽秀,虽不如少年柔软,却别有一股成熟稳重的风骨,耐人寻味。不仅如此,他总觉得那眉眼似乎……
而男子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对于他放肆的举动,既没有斥责,也没有反抗。
半晌,他才伸出手,握住了男人悬在他面前的手掌,放了下来。
“莫闹。”
听着男子清冷的声音,男人这才如梦初醒。
赧然地挠了挠头,不明白自己怎会盯着男子就发起了愣。
那一瞬间……他好像是觉得,面前那张俊美成熟的脸,有些眼悉。
差点又要出,男人连忙晃了晃头,挥去脑海中怪的思绪。
当然会眼熟了,他们都相处了这幺久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有何好怪的!
这幺想着,男人强迫自己压下心头那一份莫名的情绪,察觉自己竟还抓着男子的胡须,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莽撞,连忙松开了手。
正想把另一只手也收回来,却发觉掌心有些怪异,这才察觉,男子自将他手拿下后,就一直没有松开,似乎是忘了一样,还把玩般地摩擦着他覆着层硬茧的指腹。
脸上浮现了一丝尴尬,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让男子放手。
却听窗外突然传来几声破空之声,视线一凛,男人毫不犹豫地一个瞬步移到了窗口。
随着男人身形移动,那只手也自然地从男子手中抽了出去。
意犹未尽地摩擦了几下空下的手掌,冷清尘看向男人,表情一时晦暗不明。
“谁!”
男人沉声喝道。
“教主!”
***
苍木色激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山岭一役,他们死伤惨重,连玄墨的暗卫都折损了一人,他也身受重伤,还是多亏了云堂堂主花落白施救,才幸存了下来。后来辗转来到了常青镇,连忙给玄墨发出了联络信号,等了几天却一直未得到回应。担心男人发生不测,他本欲立即寻找。奈何身体不便,身边人手又不多。正准备和总舵联系派人支援,却发现常山镇中出现异常变动,竟涌入了大批武林人士。一番打听之下,才知这群人竟是来围剿玄天教的!
简单分析了形势,发觉事态严峻。此时玄墨不在教中,生死不明,这群人这个时候进行围剿,明显是有乘人之危之嫌,或许他们半路遭遇的埋伏也是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所为,就是不知道这武林盟主到底什幺来头,竟连死士都派得出手。要知道,死士即使是在江湖上,也是如同传说般的存在,传言当今只有朝廷才有一支数量稀少的死士军团。看来,这武林盟主,心思也不轻啊!
如此想着,知道兹事体大,耽误不得,如今这常山镇已经聚集了这幺多人马,再想大规模调动教众下山实属不易,弄不好还会暴露他们总舵的方位。此时玄墨生死未卜,他伤势未愈,四位堂主除了花落白,总舵也只余一名,暗卫还只听从玄墨调遣,若是被那群人发现总舵所在,着实不好对付。如此一想,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急,暂且放下寻找玄墨的事宜,先安排下属回归总舵,知会这边的情形,让总舵中人注意隐蔽行踪,莫要被人发现。
他们教总舵当年是由第一任教主选址建立的。初任教主不仅武功高强,在蛊毒和阵法上也造诣颇深。老教主深谙韬光养晦的重要性,在教未成气候之前,知需护其根基。于是,为免被外界发现,在选址的基础上,老教主又以整个山头为基础,以山石草木为障,设下了护教大阵,更在其中引入了诸多毒虫猛兽,让心怀歹念者有来无回。如此这般,那群人真想攻入总舵也实属不易。
至于他和花落白,则留在了常青镇,一方面养伤,另一方面,他也是存了可以留下接应玄墨的心思。若是那人无事,看到他发射的信号,一定知道来常山镇联络他。常山镇也有许多他们教的产业,只要男人一到,他就能收到讯号。于是,当他一早发现自己留下的标记旁多出了玄墨的图案之后,他就立刻根据联系赶到了此处,果然见到了久别的男人!
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