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宽就是那种披着狼皮的羊,看似凶狠,其实软趴的不行,对待这种小人无须过度理会,他若是听进去那些小话,那宋齐宽干扰的小动作的就起了效果,想通后谢行俭直接心不念不烦,省的惹的一身骚。
就这样闷头学了半年,时间很快就到了七月间。
七月半鬼节,雁平县家家户户都要祭祖,县学便提出放假,等祭祖完后,学生们也不必再返回学堂,呆在家里温书即可,等到了八月初一,各位再里县学汇合,到时候有县学的先生们领他们前去郡城。
有条件的,可以申请家里人护送,无需八月初一来县学集合。
谢行俭料想他爹肯定要跟着他去郡城,想了想便站起来去先生那里打了声招呼。
县学放假后,谢行俭跟着家人回了一趟林水村,到了七月半这天,整个林水村似乎都泡在香灰里,吸一口气,呼进肺里的都是燃烧不断的浓浓香火味。
老族长带着谢氏一族人先去祠堂给列祖列宗磕头上香,然后设了宴席大吃了一顿。
祭祖过程繁琐严谨,谢行俭忙的晕头转向,连夜返回县城后,他洗了一把脸就直接上床睡了。
第二天醒来时,发现他爹突然坐到他床头。
“爹,啥事啊?”谢行俭一脸懵,睁开眼就看到他爹两眼放光似得注视着他。
许是才睡醒的缘故,谢行俭说话嗓音有些低沉沙哑。
谢长义殷勤的拿杯子倒水给谢行俭喝。
哪有当爹的服侍儿子的,谢行俭连忙起身下地,谁料他爹死活非要给他倒水。
谢行俭心下了然,估计他爹有事求他呢。
他受宠若惊的喝了水,朝他爹笑了笑。
谢长义搓搓大手,羞红了老脸,窘迫的支支吾吾道,“小宝,是这么回事,爹……这回怕是不能送你去郡城了……爹,爹……”
爹了半天没下文,谢行俭急的不行,可看他爹老脸通红的不像话,他又不好催促,只好按捺住焦急,耐心的听他爹往下说。
谢长义站在那只管傻乎乎的笑,手舞足蹈的比划了半天,谢行俭才反应过来。
“我要当哥哥了?!”谢行俭蹭的一下跳起来,沙哑的嗓音里竟显惊讶和不可思议。
他爹娘都四十多了,还能……
嘿嘿嘿,他爹真厉害。
脑补完后,谢行俭不免忧心。
古代医术不发达,依他娘的岁数,算是高龄产妇了,肚子里的孩子能安全保住吗?
“呸呸呸!”谢行俭立马拍拍嘴巴,不再去想这些不吉利的画面。
谢长义以为谢行俭不想他和王氏再生一个,顿时眉头一耷,整个人显得沮丧不堪。
其实生孩子用不着过问小宝和孝哥儿的意见,只是他想着王氏肚子里的孩子来得晚,他不想突然多出一个人打破谢家的宁静,最好两个儿子能接纳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
谢长义也是被谢老爷子整怕了,他是谢老爷子的第二个孩子,听三爷爷说,他还未出生时,他爹特别高兴,就盼着他能健健康康的来到谢家。
谁料他的出生,惹得谢长忠不快,加之谢长忠读书聪慧,他爹对他的热情渐渐消减,久而久之见他一面都嫌烦。
小宝和孝哥儿都有出息,他担心日后三个孩子间闹分歧,他会不会也走上他爹的老路?
谢长义烦躁的撸了把嘴唇上的硬胡须,他想着两个儿子若能开心的欢迎第三个孩子,长大后多教导教导小的,总归是他生的孩子,智力应该差不到那里去。
其实谢长义担心的问题就一个,老三生的晚,过些年他老了,还要指望小宝和孝哥儿帮他照顾老三。
但凡小宝和孝哥儿心中顾念着兄弟之情,照顾着点老三,他和王氏百年之后也能安心瞑目。
谢行俭当然不知道他爹脑中经历了这么一番天人交战。
他清了清嗓子,哑着声音道,“爹,这是好事啊,只不过娘要辛苦点。”
“你愿意多出个弟弟或是妹妹?”谢长义张大嘴。
感情他爹大清早的就为了询问他有关二胎,哦,不对,三胎的事?
谢行俭噗嗤一笑,“爹,瞧你这话说的,生不生是您和娘的事,再说了,娘好不容易怀上,这是咱家的喜事,岂是我这个做儿子能指手画脚的。”
谢长义当然懂这个道理,他确实有点杞人忧天,看的还没有十几岁的孩子清楚,丢脸!
谢行俭还准备安抚一下他这位可爱的老父亲,不成想开口时,嗓子却哑的不能见人。
“爹——”谢行俭捏着嗓子,无助的望向他爹。
谢长义愣了会,急忙摸摸小宝的额头,见小儿子态自然,丝毫没有生病的迹象。
老男人倏尔收回手,好半晌才冒出一句话,“小宝,你长大了——”
谢行俭哭笑不得,他十五岁还不到,竟然这么快就进入青春期开始变声了。
变声的事瞒不住,一个早饭的功夫,上到王氏,下到小侄子,全知道了。
王氏拉着谢行俭的手,吩咐杨氏,“等会给我炖的老母鸡,给小宝也端一碗去。”
说着捏捏谢行俭骨节分明的手指,心疼道,“多吃些补补,都快娶媳妇的人了,咋还这么瘦!”
谢行俭一噎,想出言制止,又不耐听自己的公鸭嗓,只好无奈的接受他娘的美意。
谢行俭变声的事是小事,王氏时隔十五年再度怀孕,才是轰动谢家的大事。
谢行俭呆家温书的这半个月,眼瞅着他爹和大哥大嫂整天围着他娘转,生怕他娘磕了碰了。
谢家多年未添新人,因此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王氏,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谢长义担忧的事。
老三这孩子,大家宝贝着呢!
半个月一晃而过,谢行俭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准备出发县城。
这回陪考跟过来的是谢行孝,大热天的,铺子里也没啥客人,正好关了门,一家人都歇歇。
郡城路途遥远,牛车长时间久坐屁股不舒服,谢家人如今手头有银子,也就不在乎这坐车的几吊银子,便沿途找了个商队,搭上马车,一路朝郡城奔去。
马车内铺了厚厚一层狼皮垫子,人坐在里面能感受到的颠簸很轻。
半路上还上来几个其他县的考生,上了车后,皆是缩着肩膀,捧着书默读,丝毫不受周围吵闹环境的影响。
谢行俭莫名的有些佩服这些书生。
越到考试阶段,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越不想碰书,恍惚是一沾上书,就会发现这点没记牢,那一页又没背熟。
这种熬人的心理,折磨的他索性两手一摊,将带来的书全锁进书箱里,眼不见为净。
谢行俭能感受到最近他做啥事都烦躁的很,许是天气炎热惹的心情烦闷,亦或是他一心追求案首的位子,给自己无形添了很多压力。
望着周围一圈孜孜不倦背书的书生,谢行俭按了按胸口带着的佛珠,默默的告诫自己静下心来。
许是迷信作用,隐藏多日的郁闷情绪真的消散了许多。
这时,外面商队的过来喊了一声,说再有两个时辰就要到郡城了。
谢行俭挪了挪僵硬的身子,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昨晚思虑过甚,一整晚他都没睡好,等会到了郡城要去领文籍,院试和乡试都安排在礼房,想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