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翘着兰花指点了点谢行俭身上的红袍,紧着尖嗓子笑,“倒也不是咱们皇上喜欢臣子穿红衣,只是后宫的孝圣皇太后喜欢……”
钟大监眼往周边瞟了瞟,见巡逻的兵卫远远走了,这才压低声音道,“皇太后当年进宫后,坐的不是正宫娘娘的位,民间传言只有正室夫人才能穿正红的衣裳,皇宫礼教森严,正室与妾之间自然也是遵循此种礼法。”
“可事儿就是这么巧,皇太后身为妃嫔,最为喜欢穿红装,娘娘作为后宫独一无二的贵妃,自然一堆人眼珠子挂在娘娘身上,太上皇当政时期,娘娘有一回穿了一件正红色宫装,被御史大夫狠狠参了一本,娘娘还为此被禁了足呢。”
谢行俭听得一头雾水,所以呢?
这跟让他穿红袍有什么关系?
钟大监捂着嘴,笑的直不起腰,“咱们皇上是大孝子,体贴娘娘爱红衣的心思,继位后曾一心想废掉红色非正室才可穿的礼法。”
钟大监招呼谢行俭靠近些,躬着腰低语道,“这礼数怎能轻易废!后来宫里突然传出皇上喜爱红色的流言,久而久之,宫里宫外,人人都穿红色,自然而然,皇太后也能穿。”
谢行俭恍然大悟,原来敬元帝喜爱红色的出发点是为了生母,听完后他笑了笑。
怪不得老侯爷总说敬元帝虽手段毒辣,却是明君。
敬元帝为亲娘废礼法不成,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委婉的影响他人,循序渐进的替皇太后争得穿红装的自由。
真真是一位有耐心的帝王啊。
钟大监直起腰,笑道,“所以咱家才劝你穿红色,不光喜庆,皇上看了也乐呵。”
谢行俭拱手谢过,出了宫门,钟大监就回去了。
他从家里临走前,曾交代居三过来接他,只宫门前,平民老百姓的马车不能逗留,所以居三便将车停在街尾。
谢行俭悠哉悠哉的往街尾走,煌盘郡一事轻松解决,他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刘家庄绞杀人祭天,他本可以像那些绕道而走的行人一样漠不关心,可他良心上过不去。
所以他辛苦折回京城跟宋大人说这事,宋大人笑说皇上会赏他,没想到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饼。
大理寺是什么!!
掌折狱、详刑、鞫谳之事,官署名和刑部以及徐大人手中的都察院合称三司,其长官木大人位列九卿,皇上命他跟着木大人后头干事,简直比赏他黄金万两都要划算。
他要是成功搭上了木大人这条船,说实话,即便他以后乡试不如意也能混口饭吃。
试问京城谁不给大理寺面子。
当然,谢行俭从来没想过乡试会考砸,然后舔着脸跟木大人讨饭吃。
下场前,他若能去大理寺镀一层金是万幸,日后再去翰林院也好当差,毕竟翰林院里的老翰林思想有些古板,唯有身上有资历的人,老翰林才会给几分好脸色。
谢行俭美滋滋的遥想着未来的锦绣为官生涯,突然一辆马车停在他身边。
车夫跳下来,有礼的说木大人找他车上一叙。
一听是木大人找他,谢行俭忙钻进马车。
木大人性子干练,别看他笑眯眯的一张脸,做起事来严肃认真。
一上车,就将为何敬元帝会将他安排在大理寺的原因说了。
原来这里头竟然有徐大人的推荐。
“你救过允之的爹娘,他最是念恩情的人,只不过你和他都是平阳郡人士,他不好将你弄去都察院,以防有多舌的小人拿你俩的出身说事。”
谢行俭了然的点头,心里对徐大人的感激越发的深,没想到因为他当时的一个小小举动,竟然惹得徐大人记这么久。
他能来国子监也多亏了徐大人,如今调去大理寺,也有徐大人的功劳。
“本官并不是只听允之的建议。”木庄突然道,“他推荐的人,肯定是好的,但这人若不适合大理寺,即便学问再高也不行。”
“你的底细,本官一清二楚。”木庄不紧不慢道,“若要本官选国子监监生入大理寺,你不是最佳人选。”
谢行俭心头一跳一跳的,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蓦然一紧。
他犹豫了一会,道,“小人心知肚明,若小人适合大理寺,当初朝廷在赤忠馆选人的时候,大概率会被分到大理寺,然而小人去了吏部……”
木庄直言快语,“你说的对。”
谢行俭:“……”
感觉胸口被扎了一刀是怎么回事?
木庄立马又补上一句,“当初朝廷选人,本官确实没看中你。”
谢行俭:“……”
好了好了,他知道他不配进大理寺,但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别说了,好丢脸。
木庄见谢行俭脸色红中带黑,顿时哈哈大笑道,“你也莫要沮丧,你也是香饽饽一块呢。”
谢行俭:“?”
这是打两巴掌给他一个甜枣吃?
木庄忽略掉谢行俭露出的不相信,继续道,“允之想将你调去都察院却无从下手,这事刚跟你提过。”
“除了允之,还有一人为你的事奔波过。”
谢行俭愣住。
还有人?
木庄百无聊赖的叹息,“要么说你是香饽饽呢,你能去吏部,多亏宋通宋大人,是宋大人非要安排你去吏部。”
谢行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宋宋宋宋大人?”
木庄微微点头,“宋大人没跟你说过?”
谢行俭猛摇头。
木庄掩耳盗铃般的捂住嘴,轻飘飘道,“哎呀,这下坏了,宋大人不与你说,就意味着这事是秘密不能说,坏了坏了……”
毫无忏悔之意的木庄捂着脸,又说了一堆对不起宋通的话。
然并卵,宋通已经被他出卖了。
谢行俭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言归正传,木庄复又道,“之所以答应允之让你呆在大理寺,是因为大理寺有一事需要你来做,也只有你能做。”
谢行俭顿时来了兴致,大理寺竟然还有事非他不可?
嘿嘿,这帽子给他戴的有点高,不过,他喜欢!
“最近京城读书人之间盛传的考集,是出自你之手吧?”木庄笃定的问。
谢行俭点点头,不知道木庄突然提起这个是为什么?
“本官看了,文采和逻辑俱在,不愧允之和宋大人赏识你。”
木庄笑,“刚才说你不适合大理寺,也是因为你的学识原因,你在同年龄段的书生中,算是样样出色的,唯独有一点,还欠缺点火候。”
谢行俭呼吸一顿,眼睛直直的看着木庄,似乎在无声的问——他到底哪点不好。
木庄轻声道,“你心不狠。”
“书本框的你太紧,人容易偏感性,然而,大理寺不需要心太善良柔软的人。”
“听说宗亲王被斩杀后,你当场就吓的病倒了?”木庄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谢行俭急道,“大人莫是误会了,小人并非吓倒,小人是……”
他是没见过杀人场面,所以才……
谢行俭狡辩过后是麻木的恍惚,说到底,他就是怕,这种怕不是发自内心的恐惧,而是对于古代动辄杀人得行为畏惧。
“是什么不重要。”木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