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俭觉得他有必要再阴谋论一些,说不定那驱虫药就是官家的意思。
不然为何吴子原中了招,却不见他敲鼓鸣冤?
怕是已经被官家请去喝过茶了吧?
官家没要他的命已经算不错了,吴子原当然感恩戴德的不行,对外只能说是自己吃坏了肚子。
至于后来吴子原为何当街撒泼,谢行俭将其归结为桂榜出来后,吴子原心里落差大,一时接受不了才如此的吧。
不过,依吴子原当初在罗家书肆对他的态度,他觉得吴子原之所以发疯,大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他。
他一朝高中解元,而吴子原则落榜无人知,这样大的刺激,不发疯才怪。
今日是放榜的好日子,几人不欲说这些糟心事,落座后,四人说起这回乡试生员情况。
几人中,唯有林邵白亲自去贡院看了榜,他还花银子买了份小报,摊开后,纸上的墨迹还未彻底干透,想来是别人才写出来的。
谢行俭和魏氏兄弟起身围上去,看了一会儿,三人又坐回去,良久未语。
好半晌,还是谢行俭起了头。
“林大山……没中?”他倒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一遍名单。
林邵白呷了口茶,道,“我没买副榜名单,林大山他排在副榜首位。”
“副榜?”谢行俭想起林教谕说过不会送林大山去国子监,那么这副榜等同于没用。
“可惜了……”谢行俭感慨,“考前我还说他必中,没想到……”
“他不中也是有原因的……”林邵白放下手中的茶杯,啧啧嘴,高深莫测的来了一句。
谢行俭:“?”
他怎么感觉林邵白和年幼时期的赵广慎有的一拼了,消息真灵通。
见大家一脸好的看着他,林邵白咧嘴笑了笑,还好嘴角没有长胡子,不然,他快要抚须大笑了。
“你们不在雁平,自是不知县学里的事。”
林邵白笑的暧昧,“林大山他呀,迷上了一位姑娘,挨着林教谕的棍子,追了那位姑娘好几个月了!”
“哦~”
听八卦的三人笑的邪气,异口同声的拉长声调。
原来林大山误闯了美人关没出来啊——
一门心思在情情爱爱上,怪不得考不上举人。
说到姑娘,林邵白不免又要调侃谢行俭和罗棠笙的事,谢行俭大马金刀的往后一躺,凉凉的怼林邵白年纪比他大,至今还没定亲呢,所以林邵白有啥好得意的。
一句话逼的林邵白闭了嘴,至今没人要的林邵白只好将话头转移到魏氏兄弟身上。
魏氏兄弟更嚣张。
魏席时:“不日完婚。”
魏席坤:“我也是。”
在场的唯一单身狗林邵白:“……”
一旁的谢行俭呆愣住,这才想起莲姐儿快十五岁了。
当年谢魏两家约好,待莲姐儿满十五就嫁入魏家。
谢行俭这一年在大理寺和准备乡试之间,忙的脚不点地,一时竟然忘了魏席坤马上就要真正的成为他的侄女婿。
他一年没回家,这次回来,他爹娘为了让他好好的温书不分心,家里的大小事一概不拿到他跟前说道,他理所当然的没注意到,家里正在准备莲姐儿的喜事。
他就说嘛,魏席坤考上举人后,顾不上与魏老爹庆祝,第一时间就往他这里跑,原来是在暗示他与莲姐儿成亲的事。
当初他听到魏席坤和莲姐儿定亲一事后,在魏席坤准备外出游学时,曾经说了一嘴,笑说魏席坤要想娶莲姐儿,一个秀才功名可不行,怎么滴也要拿一个举人老爷回来。
当时魏席坤红着脸一个劲的点头,谢行俭没当真,他之所以那么说纯粹是开玩笑,不想,魏席坤当了真。
所以,这才放榜第一天,魏席坤就守在他这,等着有关聘礼下定的消息。
谢行俭借着喝水的动作,瞟了一眼魏席坤,这傻小子倒好,搓着手对着他傻笑。
谢行俭一口水险些喷出来。
也是难为了魏席坤,到底是年纪大啊,就是比林大山有定力。
人家林大山美人关面前失魂落了榜,魏席坤有出息,一步越上了乡试前十的位子。
对,没错,魏席坤考的相当不错,榜上第八。
现在林邵白和魏席时还在,谢行俭不方便拉着魏席坤问婚事,林邵白孤家寡人一个,也不太想聊这个,当即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乡试上。
林邵白知道的多,照常是他来说有关乡试的情况。
“今年下场的秀才是新朝建立以来,人数最多的,因此正榜录取人数头一回突破了八十,足足有八十九人。”
“副榜呢?副榜人数有涨吗?”魏席时还在纠结林大山的事。
谢行俭白了魏席时一眼,“顶破天不会超过十五人,副榜特殊,上了副榜的秀才,唯有两个选择,要么去国子监,要么卖名额。”
“国子监三年前开始招收优监生,如今生员充足,所以副榜的名额定会缩水。”
“对,”林邵白道,“副榜人数确实不多,今年堪堪才九人,咳,大山兄弟居榜首。”
众人默然。
谢行俭觉得林大山这个活宝怕是不会伤心,只不过林教谕……
“大山兄弟一顿打是逃不掉的!”
林邵白悠悠道,“你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林教谕天天拿着教鞭管着林大山,林大山也是活该,林教谕不让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做,每回都被打的屁.股肿老高……”
谢行俭忽而觉得手掌发疼,他蓦然望着已经看不出伤痕的左手心,这里,曾被林教谕打的血肉模糊。
现在回想起来,他莫名还觉得手掌透着股疼劲。
林教谕的鞭子可不是盖的,打一顿,要疼半个月。
当初宋齐宽被打的直接晕了过去……
宋齐宽?
谢行俭一愣,忙拿起桌上的榜单,从头到尾看了两遍后,确定没有看到宋齐宽的名字。
魏席坤问他找谁,他随口回了一句宋齐宽。
“他和宋齐周都没中。”魏席坤道,“我刚也看了两遍,不知道副榜有没有他们。”
谢行俭吁了口气,宋齐宽没中也好,不然明天的鹿鸣宴,他肯定是会见到宋齐宽的。
从宋齐宽谣传谢行俭当初院试巴结学政官就可以看出来,宋齐宽这人非常记仇小气,倘若明天鹿鸣宴上,宋齐宽看到风光无限的谢行俭,怕是一口牙都要咬碎。
林邵白见谢行俭垂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左手看,意识到刚才一番话戳到了谢行俭当初丢脸挨打的难堪,连忙转移话题,道,“你让我们晚上过来,是准备请我们看什么戏啊?”
具体什么戏,谢行俭还真的不清楚,找戏班子的事,全权由他爹操持。
正好谢长义端了一盘时兴的水果上来,笑道,“郡城的戏班子多,今天晚上都被请去各大举人家唱,我看了眼戏折子,有《崔氏状元记》、《刘举人探案》、《阮女求夫》等等。”
“你们几个如今是举人老爷,我应景点了一出刘举人探案,若闲得发慌,后面一台便是阮女求夫,好听着呢!”
林邵白与魏氏兄弟忙起身拱手谢过。
谢长义挺了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