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些舰娘想象中的那般坚定,也没有塞壬指挥官说的那么深不可测,只是一双普通女孩儿的眼睛罢了,这会儿这双眼睛里透露出的仅仅是对莫名其妙情感的担忧,但即使我再怎么责怪自己,都无法改变自己对于这段家庭关系的担忧。
人就是这样的吧……但我哪里愿意每次都自作自受呢?若不是对利奥与光辉都爱的覆水难收的话——这么想着的我发动了汽车,在距离自己的家足足有一百公里的城市郊区驱车狂奔,车开得很快,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很快就结成了一层厚厚的水膜,雨刮器将这些水刮推到一边,一些水柱就开始向车顶的方向逆流。
也万幸这个时间段路上根本没有什么其他车辆,雨这么大,路面又湿滑,如果这时候来一辆与我相向速度又很快的汽车的话我大概是躲不开的——车是人类联邦送的,本来还配备了司机,但是我自己会开车,也不愿意有人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打扰我,更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那一面,干脆把司机遣返,自己在这个城市随便转转。
人类发展的速度真是让人瞠目结舌,即使这个城市几乎从没被塞壬的主炮轰炸过,但多多少少受了点战争的影响,一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这个城市看上去有些萧条,而现在再到这个城市,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大都市,摩天大楼鳞次栉比,街道上的豪车川流不息,人来人往间,每个居民的脸上都透露着解脱似的满足,他们终于从长达数年的战争中脱离,不用担心自己的亲戚会不会在某一天被塞壬的主炮湮火成齑粉,也不用每天看大楼上广告屏幕投放的征兵启事,大家的心情都很轻松,人类在逐渐走向复苏,但是……我心里总是在担心更坏的事情,人类和塞壬的仇恨在我与港区舰娘们的努力下成功清算了,可人类与人类的新仇旧恨呢?在共同的危险和敌人面前本来还处在战争状态下的他们结成了共同的人类联盟,此刻战争结束了,我作为拥有全球最强海上力量的组织领袖大概会成为争相拉拢的目标吧。
开着车的我皱起了眉头,在一家面包房门口把车停下,买了个面包当晚餐,雨还是很大,于是我便一直感到消沉,脑子里想着光辉和利奥的事情:他们一个在咖啡店,一个在港区,应当也没有什么机会在一起吧,可是利奥算是个自由从业者,只要他想的话随时都可以去港区找光辉或者干脆把光辉接回家,我离开家大概有三天了,估计着他们这会儿正在床上依偎着调情,准备享受一场野兽一样的性爱吧。
这一切都和现在的我没啥关系……我提了一袋面包走出面包店,这会儿正巧遇到一群游行的人:「支持兵器销毁,支持舰娘解体法案!」一群人扯着能够把人吓一跳的大嗓门,结成长队从我的不远处走过来,我看到他们举着这个时代特有的广告牌——广告牌上的内容都是以视频模式播放的——我看到这群游行的家伙由一个个子蛮高的中年男人带头,以鱼贯之姿穿过了我对街到这里的十字路口,一边喊着刚刚的口号,一边把手中那块广告牌举高又放在胸口,就好像是为了吸引别人的耳目。
我留意了一下领头那个家伙捧着的视频,情复杂的笑了一下:画面中呈现出的好像是腓特烈大帝一炮击中塞壬海面基地的场景,当时我就在腓特烈的旁边站着,看她身后耀武扬威地挺立着的两条钢铁巨龙开火,带着耀眼光芒的炮弹拖曳着橙色的尾巴撞击在了那黑紫两色的塞壬基地上,爆炸产生的光芒让这块屏幕一时间只能看到刺目的白,我记得这个场面,那会儿腓特烈就像是个妈妈一样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等爆炸的光芒散尽之后才把我放开。
考虑到自己如今的知名度,身为舰娘指挥官的我也没敢和这群游行者搭话,稍微把伞檐放低一点,将自己的脸遮住,然后静静地等他们远去,很多人饶有兴趣地看那些游行的家伙,上去询问的人也很多,游行者对于舰娘的存在很有自己的一套说辞,我凑上去听了几句,心里感到如同哽住了东西一样不舒服:「哥们,为啥要支持舰娘解体啊?」「我告诉你们吧,这种有自主意识的家伙早晚要给人类惹大麻烦,他们根本没办法被人类管制,你看看这个杀伤力,哪天要是突然心情不爽决定轰炸人类城市怎么办?」「老哥你这么说不地道了吧,那些女孩儿毕竟是帮助我们击退塞壬的主力军,多多少少算是功臣,你这兔死狗烹的不像话啊」「什么叫兔死狗烹?难道等她们失控的时候再想办法吗?对于这种不是人类的生命你不能有太多同理心懂不?你今天对她们手软了,总有一天她们会让你连哭都找不到调子」对话进行到这里我就赶紧加快脚步离开了,本来就抑郁的心情这会儿简直快要转为狂躁了,我估摸着如果我再听上个几句,可能会忍不住痛骂这个男人,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几乎是强迫自己上了汽车,驱车来到了联邦为我准备的酒店。
酒店的档次在全城数一数二,联邦的家伙对我的重视度似乎在逐年增长,说不定也是和城市的复苏有关系,去年我来开这场会的时候,住的还不像今年这么奢华,这次安排的住所,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到了:这是个总统套房,单单一个房间就有足足三百平米,房间处在一家摩天大楼的最顶层,能够俯瞰大半个城区,至于各种各样的设施不仅一应俱全,且有着让我羡慕的质感,我扑在床上,心里想着这套家具回家之后无论如何都要置办一套,整体来讲装修的很有皇家风格,每一个细节里都透露着奢华,雕花的立柱,淡黄色风格的墙纸与大理石地砖,浴室的大浴池让人想起古代的罗马,喷水的龙头我估计了一下应该是纯金雕刻,助浴的设备一应俱全,只需要一个电话就有女性侍者敲开房间的门来布置浴场,客厅设置了一个调酒台,也是可以叫专人来调酒,在这个房间里可以喝到任何一种酒,家庭影院和游戏机室也是一应俱全。
床摆在客厅的边陲,正在大落地窗的旁边,有一个类似于屏风的墙壁将床与门口隔开,防止一进门床上的样子就被尽收眼底,至于这张床,给一个人躺实在是太奢侈了,我感觉它起码能承载四五个人在上面翻云覆雨,而我这会儿就躺在床上,吩咐了前台派人来为我准备浴池,脑子里还是乱嗡嗡的,呆呆地坐在床沿看窗外的景致:我所居住的这栋大楼在市中心,理所当然的能看到具有极强科技感的林立楼宇,巨大的落地窗让视野变得开阔,可又因为暴雨而变得晦涩难明,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大落地窗内承载着的霓虹闪烁,看不清内容的大屏幕光影闪烁,给我一种舞厅的感觉,向下看,便能看到下面那穿行的车流,在摩天大楼的楼顶去看这番光景,感觉下面的汽车仿佛是蚂蚁,爬行着走向我所不知道的远方,承载着一个或多个有着不知多少年人生的鲜活生命。
真美啊,我看着下面星罗棋布的街道,恍惚中我感觉这个城市就好像是一个大森林,其下的街道呢,便像是森林中那已然被开垦出来的小径,在这扇巨大的窗户前,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尽渺小,也意识到了自己对于这个城市而言只是一个陌生的异乡访客,眼前那将原本洁净的夜空分割为规则碎块的楼宇似乎在无声地对我说着什么。
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呢?心里又开始想念与我共同组成家庭的他们,想着掏出手机给利奥打一个视频电话,但是又有一点该死的矜持,这种情绪引得我羞于主动向他们发出视频通话的邀请,总是在等待他们主动联系我。
切,反正现在他们也一定在快乐的享受没有我在场的性爱吧,我心里酸溜溜地想着,将本来已经打开了的手机扔到了床上,然后为了一会儿的洗澡做准备,天气比较寒冷,但是房间里自然是暖意融融的,我脱了外衣,不过倒是也没有失了作为一个英雄指挥官的风度,脱掉毛呢大衣后里面的服装依旧保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