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块钱往我手里塞。
这让我始料末及,不由愣了愣。
陆永平说:「拿着吧,亲外甥,咱都一家人,以后有啥事儿就跟姨夫说」我犹豫了下,还是捏到了里。
说实话,虽然家境还行,但零花钱母亲一向管得很严,除了交学费,什么时候我身上也没揣过这么多钱。
何况这是陆永平的钱,不要白不要。
和陆永平出来时,在大门口正好碰到母亲。
母亲表情冷澹,和平常差不多。
我狠狠地瞪了眼陆永平:「快滚吧」陆永平看了母亲一眼,说:「那我先走了啊」母亲充耳不闻,嘱咐我路上慢点。
我没吭声,在门口站了半晌,等陆永平走远才上了自行车。
在路上碰到几个同学,就一块到台球厅捣了会儿球。
有个家伙问起父亲的事,弄得我心烦意乱,球杆一摔,直接蹬上车回了学校。
在操场上熘达两圈,又到饭点了。
跟随大部队一起吃了饭,休息片刻,比赛就开始了。
今天是800米,入围的有16个人,分两组,我跑了b组第2.半个小时后,结果出来,我踩着尾巴,拿了个第3名。
晚上回到家,母亲已经张罗好了饭菜,问儿子成绩怎么样,我澹澹地说还行。
母亲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吃饭时沉默得可怕,幸亏有电视机开着。
吃完饭,我刚要出去,却被母亲叫住:「林林」我说:「咋了?」母亲顿了一下,说:「恭喜你拿了奖」我点了点头,径直进了房间。
第三天上午是1500米决赛。
我撒开了腿,可劲跑,一不小心就拿了个冠军。
教练高兴地把我抱了又抱,好像是他自己拿了奖一样。
大家都向我祝贺,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教练让我发表几句感言。
我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末了才看见邴婕也站在人群里,我登时红了脸。
晚上母亲很高兴,做了好几个菜,把爷爷奶奶叫过来一起吃。
奶奶叹口气说:「林林啊,就是比和平强」爷爷忙骂奶奶说的是什么话。
奶奶说:「我的儿啊,不知啥时候能见上一面」说着就带上了哭腔。
爷爷说刚托人打听过,审理日期已经定好了,过了五一假就能收到法院传票了。
完了又对我说:「林林放心,只要把集资款还上去就没什么大问题」整个过程母亲没说一句话。
而我,只是埋头苦干。
5月5号下午举行闭幕式,由赞助商亲自颁奖。
像生产队发猪肉,我分得了两块奖牌和两张奖状。
晚上学校弄了个庆功宴,请整个田径队啜一顿,主要校领导也齐到场。
又是没完没了的讲话,我实在受不了,就偷偷熘了出来。
在路上烤了两份香辣串,边吃边往家里赶。
到了家门口,大门紧锁,我立马有种不祥的预感。
掏钥匙开了门,家里黑乎乎的,只有父母卧室透出少许粉色灯光。
我径直进了厨房,找一圈也没什么吃的,只好泡了包方便面。
期间我下意识听了听,父母卧室并没有什么响动。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傻逼,疑邻盗斧。
泡面快吃完时,院子外传来了由远而近的响动,随后,那慢条斯理的脚步声让我心里一沉。
陆永平踱进院子,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挺着个大肚子。
这个人这么肥,又有这么大的一个肚子,总是让我惊讶,以为他随时会摔倒。
他笑着说:「哟,小林,怎么,还没吃饭?」我没搭理他。
他干笑两声,拉了把椅子,在我身边坐下:「走,姨夫请你吃饭。
想吃什么随便说」我把面汤喝得刺熘刺熘响。
他自讨没趣,只好站了起来,说:「亲外甥啊,有啥难处给你姨夫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撩起门帘,他又转过身来:「你营养费花完没,不够姨夫再给你点」我说:「没鸡巴事就快滚吧」把自行车推进来,我又到街上转了转。
路灯昏黄,10个有6个都是瞎的。
沿着二大街,我一路走到了村北头,那里是成片的麦田。
小麦快熟了,在晚风里撒下香甜的芬芳。
远处的丛丛树影像幅剪贴画。
再往远处是水电站,灯火通明。
此刻天空明净,星光璀璨,我一阵悲从中来,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
直哭得瑟瑟发抖,心绪才平复下来。
抹了把脸,清清鼻涕,我转身往家走。
远远看到母亲站在胡同口,我快走近时,她一闪身就没了影。
进了院子,母亲在厨房问我怎么没吃饭。
我说吃了,没吃饱。
她问我还想吃什么。
我说现在饱了,就进了自己房间。
脱完衣服躺到床上时,母亲在院子里喊:「不洗洗就睡啊」母亲是语文教研组副组长,虽不是班主任,但带毕业班的课,临高考,也挺忙的。
以前午饭,我经常去找母亲蹭教师食堂,那次五一节后我就老老实实呆在学生餐厅了。
学生餐厅的伙食众所周知,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就让走读生帮忙从外面带饭。
陆永平又到过家里几次,每次我都在,他一番嘻嘻哈哈就走了。
关于陆永平,母亲绝口不提,我也绝口不问。
这个貌似并不存在的人却横亘在胸口,让我喘不上气。
五月末的一天,我晚自习归来,在胡同口碰到了陆永平,应该是去往我家方向。
我车子骑得飞快,吓得他急忙闪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看清是我,他才说:「你个兔崽子,连姨夫都要撞」我进院子时,母亲正要往洗澡间去,只身穿了件父亲的棉短袖,刚刚盖住屁股,露出白皙丰腴的长腿。
看见我进来,她显然吃了一惊,说了句回来了,就匆匆奔进了洗澡间。
短袖摆动间两个肥白硕大的臀瓣似乎跃出来,在灯光下颠了几颠。
我这才意识到母亲没穿内裤。
发愣间,身后传来陆永平的笑声:「我说林林,别堵路啊」停好车,我上了个厕所,发现鸡鸡已经直挺挺了。
陆永平在外面说:「林林,吃夜宵好不好?」不知为什么,对于刚才的母亲,我突然就生出一股恨意。
一种屈辱感从胸腔中冉冉升起,让我攥紧了拳头。
我到厨房洗了洗手,转身出来对陆永平说:「滚远点」随即一拳挥出去,我姨夫嗷的一下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