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冲我拱了拱拳,说:「恭喜恭喜」然而周日上午的四分之一决赛,我又见到了李俊,还有她的大胸女友。
两人和陈瑶站在一起,我从场边经过时,他捅捅我说:「加油啊,老乡!」比赛至此总算出现了拉拉队,应该是些大一女孩,怎么说呢,很自信吧。
所以别无选择,这场球我们也打得很自信。
对方身体条件不错,又高又壮的,可惜在战术安排上有点糙,说到底还是缺乏经验。
我方开场跳球便得手,一路领先至终场,对抗是激烈了些,但比赛结果毫无悬念。
赛后待遇我还是很享受的,陈瑶又是递纸巾又是递水,连李俊都递上了一根软中华。
出于老乡情谊,我就不客气地接了过去。
一番客套话后,他问我下午有啥安排。
虽然搞不懂这厮意欲何为,但我下午还真没啥安排,不出意外的话无非是复习、排练或者找录音棚。
于是我说:「咋?要请客啊?」「靠,」李俊的笑声太像冯巩了:「还真让你给说对了,陈晨请客ktv,老乡一块儿说说话啊,联络联络情谊」舞台我没少上,ktv还真没去过几次,与绝大多数的同龄人一样,我对这套声响系统的记忆还停留在遥远的卡拉ok时代。
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和陈晨联络什么鸟情谊啊,有点夸张了。
「喝酒免不了,」李俊捅捅我:「昨天把人虐得那么惨,怎么也得罚酒三杯吧?有点心理准备哟」我看看陈瑶,真不知说点什么好。
「放心,有兄弟呢,」这货又捅了捅我,然后面向陈瑶:「你也去呗,美女」同我一样,陈瑶也不大想去,她说得回趟家。
大胸女就问:「现在回家?」我告诉他们我女朋友家就在平阳。
于是他们说:「那啥时候不能回,非得这会儿?」这个我可说不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放到陈瑶身上,多半是电视剧里常见的那些母女矛盾。
对一个准单亲家庭来说,这种事并不稀。
别的不说,西湖畔的面红耳赤至今历历在目。
那次忍了半天,我还是问了问陈瑶到底咋回事。
好半晌她都没吱声,最后给我一拳说:「还以为你是根木头呢,也不知道问问」我就又问了问,回答我的是:「以后再告诉你」她眼眸闪烁,如垂柳下的湖水般波光粼粼。
然而下午李俊来电话时,陈瑶还是决定与我同行,她说:「不去白不去,起码得看着你啊,喝多了咋办?」一如约定,李俊和大胸女坐在报栏旁的凉亭里。
前者喝着罐装可乐,老远就笑眯眯的;后者穿了个吊带,胸看起来就更大了。
「靠,够快啊你俩」老乡让来一根软中华,永远这么客气。
打假山上下来,天就更热了。
大太阳牛逼哄哄,路人一个个蔫了吧唧的,像是烤箱里的肉排。
「去哪儿啊?」我吐个烟圈儿,抹了抹汗。
「到了就知道了」「东家呢?」我又抹了抹汗。
「包厢里等着呢呗」「靠」这下我就无话可说了,只好再次抹了抹汗。
我知道用不着打的,但实在没想到校门口等着我们的是一辆捷豹xj8l.对车我不太熟,平常也不关心,不过今年三月份捷豹进军中国市场的消息你就是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
而这辆黑色皇家加长版多半是进口货,起码目前该车型尚末在我国正式上市。
李俊主动要求坐前面,于是我便和两位女士坐到了后面。
司机是个女的,挺年轻,衬衣西裤白手套。
这身装扮如同车里的宽敞和凉爽一样,让我本能地一惊。
李俊笑着说:「久等了」司机说:「没事儿」声音轻巧利索,但并没有笑。
得知目的地是平阳大厦时,我又是本能地一惊,乃至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
不光我,大家好像都无话可说,除了李俊会偶尔回过头来喷两句。
据他介绍,大胸女在艺术学院读研二,明年毕业。
后者挺挺胸说是的,完了又补充一句:「你们乐队很牛,啥时候还有演出啊?」刚想说点什么,陈瑶就在我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噢」我回答她。
到达目的地时近两点,捷豹一直开到了大厦正门口。
中央公园郁郁葱葱、鸟语花香,除了马路太宽,这大自然的嚣张气焰都快赶上我们位于荒郊野外的西大东区了。
而高耸入云的平阳大厦如此真真切切地屹立于眼前,多少让我的膀胱有点压力。
这个柱状物造型非常特,应该相当全面地体现了我校园林学院前院长郭晟的特脑回路——底座是八角形,中间是圆形,临近顶端时又突然鼓起一个大龟头。
真让人不知说点什么好。
平阳大厦建于1997年,222米,共58层,以8层为界,下面是商铺,上面是酒店。
商铺自然高大上,几乎全省的奢侈品专卖店都在这里了。
酒店嘛,正是所谓「白金六星」的平阳大酒店。
以上信息承蒙因特网、陈瑶,包括李俊和他的大胸女友友情提供。
在大堂招待带领下,穿梭于也不知道什么长毛地毯上时,李俊说:「一楼几个茶点铺都不错,星巴克啦、罗多伦啦都有,前段时间开了个什么日本料理,也不错!」虽然搞不懂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除了点头我好像也别无选择。
平阳大酒店有两部专属电梯,外加一部刷卡式vp电梯。
李俊掏出磁卡刷了刷,后者便直接把我们送到了57层。
有点。
打电梯出来,倒不是什么富丽堂皇震惊了我,而是头顶隔三岔五、雨丝般下垂的巨大水晶灯。
老实说,我有点胆战心惊,生怕它们会星星点点地坠下来把我等砸个半死。
两男一女查验了李俊的白金卡后才放行,这种酒店怕是世上少有。
招待们三三两两,男的礼服,女的旗袍,植物般点缀在红褐相间的木质走廊里。
温柔饱和的灯光使他们的脸看起来有点圆滑,像一颗颗在溪流下冲刷了几百年的鹅卵石。
走到前台时,夏天带给我的汗水已完全凝固下来。
但李俊并没有上前询问,而是给陈晨打了个电话。
身侧凹凸不平的墙上镶着两只硕大的孔雀标本,左侧孔雀的尾巴指向一块伞状的石头,上书三个字,还盖个红戳。
颇费了一番功夫,我才发现草书写的是「平河会」,至于红戳,不好意思,文化有限识不得。
很快,在招待带领下我们步向包间,而陈晨将像个深闺淑女那样扫榻相迎。
当然,如你所料,该淑女忘了学习一件事——怎么笑。
这老乡开了门就往回走,一句话也没有。
直到在乌龟壳般的沙发上坐定,他才说:「坐啊」他用的是平海话。
真是谢天谢地,不然我还不知道敢不敢坐下来呢。
我和陈瑶分享了一个乌龟壳,李俊和大胸女分享了另一个乌龟壳,我们中央还躺着一个更大的乌龟壳。
上面摆着一个烟灰缸,一块表,两只高脚杯,其中一只里还有小半杯红酒。
陈晨抓起来,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