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1日15、天王归天清晨,刚过卯时,洪宣娇就坐在西王府的偏厅里用早餐。
她的早餐是什锦豆腐涝和桂花五色糕,都是采菱从秦淮河边上的小铺子里去买来的。
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顺便听听最近发到天京城里的消息。
但凡是军报,都会被抄成两份,一份送到忠王别馆,一份送到西王府,再由李秀成和洪宣娇一起汇总呈报进天王府。
采菱站在桌子旁,翻着折子念道:「天王府前几天下了诏书,把苏州叛将汪安钧的康王封号,赐给了汪海洋」「哼,都这个时候了,天王还在封王!」洪宣娇不屑地说。
采菱又道:」忠二殿下猛攻福山大营,遭遇清妖主力,一路后撤至江阴华墅,设伏痛歼洋枪队数百人……」「嗯!」洪宣娇刚把一块五色小糕送进嘴里,抬起头,含糊着道,」这真是大快人心啊!这几个月来,就属这个消息最让人痛快了!」采菱接着道:」可惜,终因寡不敌众,退到了句容。
在那里筹集了一千石粮草,杀透天京外的重围,运进了城里!」「他现在人在何处?这一回,我一定要表奏天王,好好嘉奖!」「又带着人马杀出去了!」「哦……」采菱道:」围在天京城外的曾老九不是号称曾铁桶吗?滴水不漏,却让忠二殿下来去自如,这一下,可让他的招牌都砸了!」「嗯!」洪宣娇点点头道,」还有李鸿章,手下的洋枪队号称常胜军,却被李容发杀了个大败!这两位清妖头,怕是最近几天会消停一阵了!还有别的消息吗?」采菱道:」有!是从嘉兴那里发来的消息……嘉兴城已经被攻破了,荣王廖发寿和挺王刘得功战死!」「……」洪宣娇顿时又沉默下去。
「还有,忠王刚收的义子也死了……」「就是那个当初和你一起逃出苏州的那个小麻雀?」」是……唉……「」不过,杀降的那个魔头程学启被击伤在嘉兴城下,送到苏州后不久,脑浆崩裂而亡!「」这个叛徒,死有余辜!「洪宣娇好像仍不解恨地道。
「总算,是给我的姐姐报仇了……」采菱幽幽地说了一句。
洪宣娇低下头道:「干王那边有消息吗?」采菱道:「干王出了天京城后,四处求援兵,可是各路勤王的大军都按兵不动,无人听诏。
前几日,干王已经启程往湖州去了。
「」好!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下去吧!」采菱点点头,退出了偏厅。
但是她刚离开了没多久,却又转身折了回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洪宣娇刚把最后一口豆腐涝吃下,刚想吩咐嬷嬷来收拾,却又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采菱。
采菱道:「西王娘,天王府来人了!」「啊!」洪宣娇连忙道,「快将人请到正厅里去!「天王府里来的人是女官司琴。
司琴见了洪宣娇,拜道:「西王娘!」洪宣娇道:「快别见礼了,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姐妹了,不必见外!你这里从天王府里出来,不知是为了何事?」司琴道:「天王这几天已经三次想要召见傅簿书了!方才我差人去了圣狱,说是人已经被西王娘带出来了,不知道可在府上?」洪宣娇道:「我明白了,你这次是替天王来要人的?」司琴道:「不敢!这事天王还不知道,只是西王娘若把傅簿书长久关押下去,我恐怕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有一天消息会传到天王耳中去的!」洪宣娇道:」若是让天王知道,我杀了他的小情人,莫非也要把我一刀斩了?」「那自是不会!」司琴忙道,「只是……这天国的丑闻,恐怕也是包藏不住了!要是传出去,岂不让城外的那些清妖笑话?」洪宣娇道:「这不牢你这位天王府的大管家操心了!不过,你也别太焦心,等到黄昏前,我一定会把人完好无损地送到天王府里去的!「「多谢西王娘!」送走了司琴之后,洪宣娇也跟着出了厅堂。
汪一中和秋妹正在门口巡哨,见她出来,道:「西王娘,你这是要出门?」洪宣娇道:「你们二人不必跟着我,我自己一个人到后院去转转!「「是!」两人退下。
洪宣娇进了后院,院子里有三五名粗壮的老妈子在站岗。
自从傅善祥被关进了西王府之后,洪宣娇便增设了这些守卫。
尽管她恨不得傅善祥死,但毕竟是天王身边的人,若是不明不白地死在西王府里,她怕是跳进玄武湖都洗不清了。
见洪宣娇来,一名守在厢房门口的老妈子马上摸出一串钥匙来,叮叮当当地摆弄了一阵之后,咔嚓就把锁打开了。
挨了鞭打之后的傅善祥,像一个害怕的孩子似的,缩在角落里。
已经几天过去了,屁股上的鞭痕也开始结痂,但是渗透在裤子上的血迹,却仍历历在目。
她见到了洪宣娇,眼皮忽然跳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地往墙上缩得更紧。
洪宣娇只使了一个眼色,身后的两名老妈子便冲了进来,像逮小鸡似的,一把逮住了傅善祥,将她从床上揪了下来。
「干什么?放开我!」傅善祥扭动了两下肩膀,想从老妈子的手里挣脱出来,可是很快就被壮实的二人一拧胳膊,强行按到了地上去。
傅善祥感觉自己的双肩似乎就要被拧断了一般,酸痛不已,顿时难受地咽呜起来。
「把她绑起来!」洪宣娇看了一眼傅善祥,冷冷地吩咐道。
「啊!不要!」傅善祥以为洪宣娇又要鞭打她,吓得花容失色。
在她的声声叫喊中,她又被两名老妈子硬生生地按到了那条木头凳子上去。
不过和上回不同,这次她是仰面朝天被按下去的,后脑结实地撞在了凳板上。
冰凉的凳板上的寒气顿时冒了上来,令她颤抖不止。
「你还想干什么?干脆一刀把我杀了!」傅善祥恨恨地看着洪宣娇,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可是眼下,她却只能由着几位老妈子蛮横地摆弄着。
「不,不不!」洪宣娇摇着头道,「傅善祥,昨天天王又点名要你侍寝,我可不能把你杀了!等吃过午饭,我自然会把你放回尚书苑去,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在你身上留下些记号,让你时时刻刻都能想起今时今日!」「哎唷!」傅善祥还没接话,两条手臂已经被老妈子一人捉了一条,往下拧了过去。
双肩又如脱臼一般,咯咯直响,疼得她大呼小叫。
老妈子们把傅善祥的手臂顺着张开的两条木凳腿,死死地贴了上去,又抖出一圈绳索来,将她的手臂和木凳腿重新捆绑起来。
接着,她们又先后捉了傅善祥的双腿,也朝着另一边的凳脚上按压,同样用绳子一绑。
这时的傅善祥是被仰面朝天捆绑起来的,自是比前几天挨鞭打的时候,更难受了百倍。
她的肩膀和大腿根部的关节似要脱臼一般,又酸又痛,不一会儿工夫,额头上已是香汗淋漓。
「放开我!放开我!」傅善祥赤裸的双脚想踮在地上,稳住重心,可就算她绷直了脚尖,却依然不能如愿。
为了改变自己现在的姿势,她只能一边叫嚷,一边左右晃动起凳子来。
老妈子们看在眼中,立时一前一后,将脚踩在木凳的横档上,将凳子踩稳当了。
傅善祥挣扎了一会,很快就耗尽了力气,但身子被人像一把弓似的反绑起来,难受的滋味有增无减。
洪宣娇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来,在傅善祥的眼前晃了晃。
傅善祥咬着牙道:「你,你想干什么?」洪宣娇没有答话,却动手用匕首的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