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发手指着河对岸大声道。
对面的密林间,堆着许多乱石,咋一看,杂乱无章,可是细细瞧来,却俨然有致,错落于滩上。
隐隐的,可以看到火光乍现,浓烟滚滚,只是头顶上的枝叶实在太过于繁茂,把硝烟压了下来,一时间没让太平军瞧见。
&“奶奶的,&“刘裕鸠骂道,&“刘明珍那条走狗,竟然早已布好了口袋阵,专等着老子来钻呢!&“李容发一挥手,对着他仅剩的几百名亲兵喊道:&“兄弟们,跟着我一起上,把清妖的火炮阵地给端了!&“&“喂!站住!&“刘裕鸠一把拉住李容发,&“小殿下,你想要干什么?&“&“去和清妖拼命啊!&“&“你且往后边靠!这事还轮不到你呢!&“刘裕鸠拔出大刀,将系在刀柄的黄绸缎子往手腕上一绕,道,&“忠殿的兄弟们,今天要是渡不了河,大家全都得葬在此处!想活命的,跟着我!他日重建小天堂,定忘不了立上你们的丰碑!&“太平军齐发一声喊,冒着阵阵炮火,埋头朝对岸冲杀。
李容发正要跟着一起杀上去,谁料又被采菱拉住道:&“忠二殿下,你现在可不是主将,西王娘让你带着我和那些兄弟们率先渡河,是想要保全你我的性命!冲锋陷阵这事,你就让享王殿下他们去就够了!&“李容发道:&“采菱,你怎的说出这番话来?看着兄弟们冲锋在前,我岂能独自一人躲在后面贪生怕死?&“采菱道:&“你可知,刀枪不长眼?若是你……你有个甚么三长两短,又如何让我一个人活在世间?&“李容发心头忽然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他何尝不想携手采菱,隐退田间,即便当个闲云野鹤的鸳鸯,也胜过在天国的大富大贵。
可是跟他站在一起的人,哪个不是和他一般想法,远在紫禁城的清妖皇帝,绝不会容许他们如此悠闲自在。
只要一日不建立小天堂,他们这些人便永无安身立命之所。
刘裕鸠第一个冲过了浮桥,紧接着便是刘庆汉,只是他们的双脚刚踏上河岸,迎面便射来一串枪子,顿时射倒了许多圣兵。
圣兵的尸体已经浮满了江面,江水亦为之赤色,而且这场近乎屠杀的战斗还没结束,仍有人在不停地掉进水中,消失在翻滚的浪花中。
太平军要端掉对岸的枪炮阵地,过了浮桥还不够,仍需冲过有十余丈远的河滩。
河滩上也是怪石嶙峋,从尸体里流出来的血,在石缝里淌着,慢慢渗进土层里。
和楚勇的炮火阵地近在咫尺,可太平军依然举步维艰,第一波人刚冲上去,很快就被枪子一扫而光。
接下来,又是第二波,第三波……刘裕鸠已是杀红了眼睛,举着战刀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可他的嗓门再大,在具备绝对优势的火力面前,仍显得无能为力。
就在此刻,河的西岸上,忽然一声震动,人头密集的太平军中军阵营里,一束火光冲天而起,把就近的几名圣兵掀上了天。
【手机看小说;-㎡】扬起的砂石又像雨点一样撒落下来,砸在洪宣娇的脸上生生作痛,她大惊失色,喝道:&“怎么回事?&“式王萧三发奔来禀报道:&“西王娘,黄少春和刘典的人马已经冲破了后队的防线,正往此处杀来!&“&“不好!&“洪宣娇一拳砸在自己的手心里,举目朝着东岸望去,那边依然是炮火连天,声闻百里,想来是尊王和享王的麾下尚末完全拿下楚勇的阵地。
此刻已是千钧一发之际,正可谓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稍有差池,便会将他们数万之中活活地困死在江边,洪宣娇管不了那么多了,对萧三发道,&“式王,你赶紧护着幼天王渡江!&“&“宣娇,你这是想干什么?&“洪仁轩惊道,拦着幼天王的驾前,&“现在让陛下渡江,无异于死路一条!&“&“可是不渡江,亦是死路一条!&“&“陛下!干王!西王娘!&“忽然,一员大汉凑上前来禀道,&“末将愿率所部人马,拼命抵挡清妖,还请陛下赶紧渡江督战才是!&“洪仁轩转头一看,正是首王范汝增,见他如此说道,也别无他法,只能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首王了!&“&“中军听令,全部渡江!&“已到了争分夺秒的时候,洪宣娇朝范汝增拱了拱手,便挥臂大喊。
人马全部从密林中冲了出来,聚集在江边,于炮火之下鱼贯渡江。
被数十名精锐的太平军簇拥着的幼天王回头看着首王,不禁两眼含泪,喊道:&“首王……&“曾经在天京被围之际,干王出城向驻扎在四周的太平军求援,邀其入城协防,可范汝增自忖兵力不济,即便入城,也不过是白白送死,因此拒绝了干王的请求。
没想到,这次在生死攸关时,他竟挺身而出,不仅让幼天王意外,更令他感动万分。
看着太平军主力不停地从身旁向江边靠拢,范汝增摘下了自己的风帽,匍匐地跪在地上磕头道:&“陛下,微臣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大江的两岸都冒起了硝烟,在一阵阵炮声中,太平军不要命似的一波接一波地朝着围堵在前后的追兵冲杀。
不一会儿,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由于东岸的阵地迟迟没有被拿下,浮桥上挤满了人,落水溺毙者更是不计其数。
而幼天王的行驾,也被堵在了桥上,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急得洪仁轩大喊:&“兄弟们,不要堵在桥上,快向岸上移动!&“可是岸上已经被炮火封锁,刚有人冲杀上去,便被炸得四脚朝天,死无全尸。
正在岸上督战的刘裕鸠和刘庆汉见状,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就差没有亲自冲上去拼命了。
可饶是如此,两人也是身中数弹,血流如注。
战场上阴霾越来越重,太平军几万人就像被钉住了七寸的蛇,任其怎么挣扎,也只是徒劳。
眼看着这支从天京突围而出的星星之火就要被掐火在大江两岸时,刘裕鸠忽然看到硝烟中一队人马举着木排,迎着如暴风骤雨般的枪子整整齐齐地扑了上去。
这些人每三个为一组,左手抬着本来应该铺在床上到踏板用的筏子,挡在身前,右手拖着一杆长长的挠钩,虽然在扑杀上去的途中,也被炮火时时端掉几人,但由于有了筏子的庇护,枪子几乎伤害不到他们。
数十人一起扎进密林,看到林中已经堆起了一簇簇的垒石,而火炮便藏在这些垒石之后,甚至有几名大胆的火枪手,肆无忌惮地脚踩在巨石上,居高临下地射击。
&“哎!小殿下,你回来!&“刘裕鸠定睛一看,杀上去的正是李容发,放声大喊,但对方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急着他一跺脚,也举刀跟在后面冲了上去。
李容发仅带着不满百人,终于杀到了石磊之下,二话不说,丢下手中的木筏,抄起挠钩便往上捅去。
挠钩勾住了站在垒石上楚勇的脚踝,将他们一个个硬生生地拖了下来,滚在地上。
还没等这些人反应过来,随后跟进的陈承琦扬起长矛,对着那些楚勇便是一顿乱戳,霎时间便将那些人戳成了筛子。
李容发等人来不及更换兵器,又用挠钩对准垒石的缝里捅了进去。
顿时,巨石之后传来一片楚勇的呱呱乱叫,炮兵们已是乱成了一团。
刘裕鸠、刘庆汉等人唯恐忠王之后有失,带着人马已经冲到了近前,人潮有如惊涛骇浪,一下子被湮过了楚勇的阵地,随着一道道的咔嚓声,太平军如砍瓜切菜般屠杀着楚勇。
浮桥的道路终于被疏通,洪仁轩、洪宣娇护着幼天王上了东岸。
此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