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信应声去了,陶父站在下首噤若寒蝉,低着头,随时听候璐王吩咐。『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账房来的很快,且一来就来了俩,向王爷行个礼,就退到一边去清点银票数额、确定真假。
朱元璋则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陶父说着话:“之前不还说拿不出来吗,这时候怎么又凑出来了?”
陶父额头冒出了细密汗珠,恭敬的垂着头,说:“小民再怎么艰难,也不敢拖欠王爷银钱,能借的都借了,能走动的关系都走了,只怕误了王爷的事,亏得上天保佑,到底不曾迟了。”
这无非是场面话,朱元璋也明白,问了一句之后便不再开口,约莫过了一刻钟,那两个账房过来回话:“王爷,数额对得上,银票也都是真的。”
朱元璋在心里“嘿”了声:“果然,钱这东西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皇帝们:“……”
然后他大手一挥,吩咐道:“行了,带他下去打五十板子,这事儿就算是完了。”
陶父大惊失色:“王爷,钱不是已经还上了吗,怎么还要打?!”
朱元璋双眸幽冷,注视着他,嗤笑道:“还钱是一回事,你伙同府上管事欺瞒本王是另一回事,只是五十板子而已,你若是不想挨,本王跟洛阳令说一声,拖出去扒皮,倒也使得!”
五十板子固然难捱,但扒皮这就超乎人类界限了。
陶父冷汗涔涔,没敢再出一声求饶,哆嗦着身子说了句“谢王爷赏”,就被人架到外边行刑去了。
朱元璋坐在太师椅上,听外边板子打下去的噼啪声回响,抬手招了亲信过来,低声吩咐说:“去查查怎么回事,这笔钱凑的蹊跷。”
陶父挨完打之后被随行的小厮抬走,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亲信方才过来回话,情有点怪:“陶家自己凑了四十五万两银子……”
朱元璋道:“那剩下的十五万两是从哪儿来的?”
亲信微妙的顿了顿,方才道:“陶家姑娘定亲了,明天就过门,嫁的夫家您也知道——是蔺家的公子,那十五万的缺口的蔺家帮忙补上的。”
朱元璋匪夷所思道:“蔺家居然肯为了一个女人砸出去十五万两银子?!”
亲信道:“蔺家公子对陶家小姐一往情深,非她不娶。他是蔺家二房的独子,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蔺家的希望所在,他都把刀架到脖子上边了,蔺家夫妻俩怎么拒绝?”
朱元璋:“……”
刘彻适时的插了一句:“舔狗男二。”
高祖道:“十五万两就换个这,生这儿子还不如生个叉烧呢!”
嬴政道:“他这举人怎么考上的,确定没作弊吗?”
李世民呵呵了两声:“很难说!”
朱元璋仍旧觉得难以置信:“蔺家挺有钱啊,随随便便掏十五万两出来给亲家抵债?”
亲信道:“蔺家夫妻俩咬着牙出了一半,还有一半是蔺家老太太的,蔺家公子在祖母膝下长大,老太太去世之前,把自己的私库给了孙儿,连带嫁妆一起凑上,挤了这些钱出来。”
朱元璋槽多无口:“蔺家夫妻俩居然愿意?”
“他们自然是不高兴的,要不然这婚事也不能办的这么急。”
亲信道:“昨天两家定了亲事,明天陶家姑娘就要过门,就这么一天功夫,想也知道亲事会准备成什么样,寻常富户纳个妾都没这么敷衍的,可见是蔺家夫妻俩心中不快,故意给陶家添堵。”
朱元璋幽幽的叹了口气:“唉。”
“这已经够可以的了,好歹还帮儿子张罗了婚事,”高祖两手抱胸,哼笑道:“要是老朱儿子花十五万两娶了这么个女人……”
朱元璋感同身受的捏紧拳头:“不管这儿子是亲生的还是野生的,统统拖出去扒皮!”
皇帝们:我就知道!
亲信走了,朱元璋手里边捏着一枚玉佩把玩,忽然间想起亲信打探到关于蔺家小姐的事情,忽的悚然一惊:“蔺家这群王八蛋,不会动了我们老马爹娘留下来的钱吧?!”
皇帝们面面相觑一会儿,最终道:“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朱元璋:“!!!”
朱元璋:“这群天杀的畜生!!!”
朱元璋:“我可怜的老马!!!”
朱元璋:“我要扒了他们的皮!!!”
朱元璋捶胸顿足:“老马,我对不起你呜呜呜我来晚了啊!!!”
皇帝们:“……”
嬴政默然良久,终于说了一句:“感觉蔺家人要糟。”
“……”刘彻:“始皇,自信点,把感觉去掉吧!”
……
跟陶父一道往璐王府的小厮生等着陶父挨完了那五十板子,这才伙同同伴一块将陶父抬上马车,带回到陶家人现在栖身的府宅去。
为了凑钱抵债,陶家能卖的都卖了,家仆大多发卖出去换了银子,只留下几家知根知底的。
陶家的祖宅也没能幸免,一并卖了出去,这会儿一家子人龟缩在一处两进的院子里,只觉得院子小、屋檐低,处处都透着局促,带着小气。
陶父往璐王府去还债,其余人提心吊胆的在家里边等消息,陶荣在门口转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熟悉的自家马车,车帘一掀,下来的小厮面有难色,嘴唇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陶荣心头猛地一颤,已经生了几分不详预感,颤抖着手掀开车帘一瞧,就见父亲瘫倒在车厢里,后背血肉模糊,已经失去了意识。
那小厮抹着眼泪道:“钱还上了,王爷怒火未消,叫把老爷带出去打了五十板子,还没数到三十,老爷就不省人事了……”
陶荣眼前一阵发晕,手扶住马车,强撑着站稳身子,吩咐人去请大夫。
爹倒下了,娘跟妹妹都是女流之辈,担不得事,他要是再倒下,那陶家就真的完了!
陶荣有条不紊的张罗着处置此事,又跟几名小厮一道,小心翼翼的将陶父挪到屋里。
陶夫人一见丈夫这般情状,便是眼泪涔涔,哀怨不已。
陶初晴更是摧心断肠,狠狠一跺脚,气道:“钱都还了,他还待如何?我找他说理去!”
陶荣一把拉住她:“疯了吗?不要命了?!”
陶初晴放声大哭。
陶荣自己也是鼻子发酸,以手扶额,蹲在门框边默默等待大夫前来问诊。
陶夫人哭了半晌,又劝陶初晴:“回房去歇着吧,也别哭了,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哭肿了眼睛,过门的时候不好看……”
陶初晴哽咽不止:“爹都这样了,我哪里还有闲心拜堂?”
又委屈道:“说是拜堂,可这算是什么婚事?昨天定下,明天过门,直到现在,合婚庚帖都没送过来,还不如一顶小轿被送去王府呢,起码是给王爷做小,等闲人都得高看一眼!”
正说着,外边人来回禀,道是蔺家公子来了。
陶夫人忙擦了眼泪,转身去迎,见陶初晴板着脸在一边不吭声,忙轻推她一下,含泪道:“就当是为了咱们家!”
陶初晴身形猛地一震,咬住嘴唇的贝齿松开,收敛起不悦模样,转身整顿形容。
蔺和风生就一副温柔公子的模样,言谈举止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礼貌的同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