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假情假意地说着。
他一边扫视着老人家内部的陈设,一边将”男人”敷衍地丢在床榻上。
”但现在银鹿酒馆里有位猎魔人,您可以找他帮忙。”
少年本还想找找那人口中的首饰,但想来一个贫穷人家的首饰也值不了多少钱。
于是他便失了兴趣,直接交代老人去找狮鹫派的死脑筋来。
老人急匆匆地冲出家门,诺伦也隐入夜色之中。
他的腿脚自然比年迈的老人快得多,他很快就又回到了蹲点的屋顶,等着老人的出现。
只要科尔温和他一起去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普通的人类不懂,但猎魔人一定能看那并非诅咒,而是一种恶毒又阴险的猛毒。
它无药可解,最终会将中毒者折磨得不成人形,爆体而亡。
而像狮鹫派那么正直的骑士,必定是不忍心看他被活活折磨死的。
诺伦看见老人冲进了酒馆,带走了猎魔人,一切都如他所料。
少年低低地笑了出来,他已迫不及待想欣赏猎魔人的死了。
狮鹫派的人总是同情心泛滥,明明都是些肮脏的变种人,却偏偏要装成伪善的骑士。
诺伦猜科尔温会帮男人提前结束痛苦,在他得知男人已无法得救的情况下。
但这正是最美妙的地方。
这种毒之所以阴恶,之所以凶险,是因为它懂得如何折磨人。
在中毒到爆体而亡,大概需要一两个小时,期间中毒者将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扭曲和痛苦。但若是有人企图结束中毒者的痛苦,毒素将会迅速从尸体内溢出,熄灭在场所有生命的火光。
这是只有猫学派的人才知道的秘密,因为就是他们调制出了这种可怖的药水。
其余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早就已深埋在阴暗潮湿的泥土下了。
残忍是他们的天性,而他们也乐于将天性发挥极致。
诺伦轻巧地从屋檐上跳下,他收起自己的剑和项链,戴上兜帽。
少年并不担心少女会害怕他。
她都不怕狮鹫派的老顽固,想必也不会怕自己。但他不想引起人群的骚乱。
因为接下来可是他和她,重要的二人世界。
西莉怕极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错觉,她甚至从诺伦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你好像在发抖呢”,少年关切地凑近,极自然地拨弄起西莉的黑发,然后自顾自地说道:”给你点些热汤暖暖身子吧。”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西莉鼓起勇气拒绝了少年。
再这样下去很危险,西莉不知道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即便诺伦对她的好感度甚至比科尔温的数值还高,也只让少女毛骨悚然。
西莉从未觉得一见钟情如此惊悚过。
”我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西莉作出忸怩的姿态,支吾道:”我想去上个厕所···”
少女的举止行为都尽量表现得自然,她不能让少年怀疑她。
西莉只有这一次机会,而她必须找到科尔温。
”哦,是我疏忽了。”诺伦他耸了耸肩,示意西莉不用顾虑她。
”抱歉,我很快就回来。”西莉笑着向诺伦致歉。
接着她又向雀斑男孩儿问道:”马克,你能告诉我厕所在哪里吗··?”
少女的情羞赧,似乎对问出这个问题感到十分难为情,但事实上西莉的心脏却狂跳得几乎要令她晕厥了。
马克有些受宠若惊:”当然,我去取盏灯,外面有些黑了。”
西莉轻轻笑道:”谢谢你。”
接着她再次向诺伦点头致歉,随后便跟着雀斑男孩去往了酒馆后面的马厩。
当西莉身后的门缓缓关闭,确认她已从猎魔人的视野中消失后,少女立刻话锋一转,焦急地向马克询问:”马克,你认识刚刚来找猎魔人的老人吗?”
马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了少女唐突的提问:”是的,他儿子总赊账,经常都是他父亲来为他付清欠款的。”
西莉又继续追问着:”你知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少女的口吻急迫又慌乱,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发生了一些状况,我现在必须找到猎魔人!”
马克困惑地看着少女,少女没头没脑的话让他一下子懵住了。
但忽然间,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对少女笑道:”是刚刚那位先生让你不舒服了吧?没事的,你只要给我使个眼色···”
”不是的!”西莉哭泣着打断了男孩的话。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没有时间了!如果你知道他家在哪儿的话请告诉我!”
马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位柔弱的女士如此恐惧,但这让他明白了事情的急迫性。
于是男孩儿不再多说什么。
他一手握住西莉的胳膊,一手举着灯。马克低声道:”跟我来。”
”猎魔人,我的儿子···”
老人不忍去看床上那畸形又丑陋的东西。
刺耳的哀嚎像是一柄铁锥,一下一下敲打着他脆弱的耳膜。
科尔温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老人这个悲伤的消息。
男人叹了口气,缓慢地开口道:”这不是诅咒,是毒。”
科尔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沉吟了片刻,掷地有声地说道:”他已经没救了。”
老人怔地看向猎魔人,他浑浊的眼球渐渐湿润了起来。良久后,他颤颤巍巍地扑向猎魔人,用干枯无力的手揪住科尔温的衣领。
”你们不就是干这活儿的吗?!为什么不能救!你们这些非人的杂种,就是你们诅咒了我儿子!”老人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他徒劳地扯拽着猎魔人,却无法撼动科尔温一丝一毫。
”我很抱歉”,猎魔人并没有制止老人的行为。他的声音冷静沉稳:”但我们可以早点结束他的痛苦。”
老人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悲痛地望了望床榻上已不成人形的怪物,那痛苦的悲鸣如同刀子剜着他的心一般。
老人又看了一会,终于他像是做好了告别一样,拖着削瘦的身子缓缓离开了房间。
猎魔人并没有犹豫什么,即便接下来他要斩杀的是一个人类。
科尔温从腰后拔出了把不常用的短刀。
就算是短刀,只要刺穿心脏就能一击毙命,他没必要将场面搞得血腥。
毕竟这是一场解脱,而非一场杀戮。
科尔温对床上扭动的人轻声说道:”很快就结束了。”虽然他似乎已听不懂人的语言了。
随着刀刃刺破皮肉的声响,令人发怵的嘶鸣也安静了下来。
科尔温慢慢将刀抽出,小心地不让血液飞溅出来,接着他听见老人哭了起来。
正当猎魔人要往外走时,空气中不自然的腥臭让他扇动了下鼻翼。
他很快想起了这种熟悉又致命的气味。科尔温立刻向老人警告,却看见老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了了。
科尔温也觉得呼吸困难了起来。
他用剑支撑着自己逐渐沉重的身躯,艰难地向外挪动。
他不会忘记这个气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