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大内侍卫都穿得一模一样,当他们回到侍卫群中之后,谁又能辨出他们来
孟起刀光消失,金刀脱手落地,口中喷出一股血泉,雄壮的身躯摇晃了两下,轰然倒地。
“圣上佞臣误国”孟起趴在地上不断扭动着身躯,发出微不可闻的含糊说话声“公子苏已夺北疆兵权勾结胡虏自立为王不久便会叩关入侵中原臣不甘心”
宁照蒿蹲下身子,拍了拍孟起的脸蛋,凑到孟起耳边,用只有孟起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只不过公子苏已经死了,现在的公子苏,虽然还是原来那样子,但却已经不是真正的公子苏了。没办法啊,谁教公子苏是诸位公子中最冤枉的,但人缘反而是最好的一个呢他在北疆历练多年,在军中打下了深厚的基础,将士们都听他的话呢他出声说要造反,那些兵啊将啊什幺的,还不都跟着反了只有你孟起是最笨的,你以为你最忠啊白痴,你既没给现在的公子苏杀了,为什幺不逃得远远地,找个穷山沟沟隐居起来,反倒巴巴地来天京送死所以呀,你还是死了的好”
孟起眼睛瞪得老大,喉咙中发出阵阵咯咯声,瞳孔剧烈收缩又猛涣散,终于两腿一蹬,头一歪,就此气绝。
这大秦帝国第一猛将,就此不明不白地死了,大秦帝国的基柱,又轰然倒下一根。
宁照蒿示意大内侍卫们处理这十九具尸体,然后捧起天赐宝刀,躬身一步步走进了殿中。
“禀圣上,孟起手执天赐宝刀,硬闯养心殿,奴婢唯恐孟起欲谋不轨,误伤圣上万金之躯,因此擅自下令将孟起及十八黑骑近卫诛杀现在天赐宝刀在奴婢手中,奴婢请圣上赐奴婢以此刀自刎”
“朕都知道了,恕你无罪。如今天下太平,四海之内一片歌舞升平,北疆胡虏亦惧我大秦声威,不敢稍犯。似孟起这般只会打天下,不会坐天下的武夫,留着也没甚大用了,他死了倒好。传朕的旨,追封孟起为安国将军,忠武威烈候,以候爵之礼厚葬。嗯,死因就说成力抗刺客,为朕挡刀而死的。”秦皇的声音很是平淡,“小蒿子,把天赐宝刀放在案上,你退下吧”
宁照蒿高呼万岁,连称谢主隆恩,放下宝刀后一步步退出了殿外。
他站在殿门前,看着那阴沉沉的天幕,嘴角突然浮出一抹异笑。
“天下是时候乱一乱了我魔门,也是时候雄霸天下了”
“轰隆”一声巨响,岭南府的城门在冲车连撞之下轰然倒塌,穿着五花八门的服饰,拿着乱七八糟的武器的义军一窝蜂般涌进了岭南府。
岭南镇抚使被乱刃分尸,城头上悬着的大秦帝国黑底双龙国旗被一把扯落,换上了一面土黄色为底,上面印着一个斗大的“项”字的战旗。
岭南府内一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民宅内,宋家家主宋无正端坐在书房内,轻轻抚摸着摆在书桌上的,一个沾满了灰尘,样式相当古朴的长方形盒子。
“爹爹,爹爹”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女声,“您在里面吗”
宋无皱了皱眉头,将那长方形盒子放到了书桌底下,道“进来,门没锁。”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穿着一身淡黄色长裙,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如一汪无一丝杂质的清水般纯美可人的少女,盈盈走了进来。
“清儿,有什幺事吗”宋无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向来肃穆的情中难得地多了一份慈爱之色。而在那慈爱之中,却隐着淡淡的,似是极力掩饰的悲哀。
宋无今年六十有三,除正妻之外还有三房妾侍,却一直没有儿女。直到四十六岁那年,四十二岁的正妻宋张氏突然铁树开花,有了身孕,终得了这一独女。
宋无老来得女,对宋清自然是极为宝贝的。他是武夫出身,却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走自己的老路,变成一个成天只知舞刀弄棒的假小子,于是自小请名师教宋清经史子集、治国之道、为政之理,希望能把女儿培养成一位独一无二的才女。
宋清自小极为聪敏,学什幺都是一点就透,还经常能举一反三,说出许多似是而非,却令那些博古通今、学富五车的老夫子们都赞叹不已、自愧不如的论点来。
就连最难为之,也最令女孩子家讨厌的治国之道、为政之道,宋清也能学得津津有味,而且还能时常发表一番相当不错的见解。
至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宋清更是造诣非凡,原创的一些诗词,令岭南一带一些颇有才名的士子、学士都自愧不如。
而宋清对针织女红、厨房之事却不屑一顾,常言那是小女子才做的,而她是大才女,自然是不需要学了。
宋清自十三岁起,便在岭南一带颇有才名,这几年来前来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宋家门槛,但却没一个能入得了宋清的法眼。
宋无对这女儿也是颇为头痛。一个大家闺秀,如果在十五岁成人之后还没定亲的话,那可是相当没面子的。但是宋无也舍不得将自己这唯一的掌上明珠草草嫁了出去,本来择婿一事,只需父母点头便可,但宋无破天荒地让宋清自己选婿,所以直到今年宋清已过十七,眼看便要满十八岁,仍未定下一门亲事。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宋清小时候一次伤寒之后,宋无亲自替她把脉,准备以己身深厚的内力替她驱除寒气,却意外发现,宋清竟然是天生的“三阴绝脉”。
前朝大祭祀太公望留传下来的回天医经中记载,“三阴绝脉”,千万人中难得遇上一例。身怀此脉者,天、地、人三衰,阴寒遍体,若是男子则可凭本身阳气支撑,勉强活过三十岁;而若是女子,则因本身就是阴性,断然活不过二十岁。
而最令宋无绝望的是,翻遍回天医经,竟然找不到救治三阴绝脉的方法
多年来,宋无曾暗访天下名医,寻求救治之法,却毫无所获。
宋无伤心绝望之余,虽未放弃寻求救治的方法,但对待女儿的重心,已经转移到对她万般宠爱上来了。嫁不出去更好,宋无也好在女儿有生之力,尽力尽一个慈父的责任。养活女儿一辈子只是个笑谈,因为宋无清楚地知道,将来是无法避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结局的。
正因为此,宋清才有了这时代所有的大家闺秀都无法拥有的,自由择婿的权力。
宋清自然是不知道此事的,事实上,宋无并未将此事告知任何人,包括宋清的母亲。
眼看着女儿离二十岁的大坎越来越近,宋无每每看到女儿,心中都会不可自抑地涌起无尽的悲凉。
可怜天下父母心
现在宋清走进了书房,缓缓走到宋无的书桌前,那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看着父亲,不急不徐地道“爹爹,项启的大军已经攻破了岭南府,岭南最后的守军已经被叛军击溃,镇抚使路遥大人战死。叛军现在正在岭南府中四处抄家,凡家世富贵者,一律被灭门,家产、存粮被尽数分发于贫苦民众。预计再过三刻左右,叛军就会搜到我们这里来了。”
宋无点了点头,道“为父倒不担心叛军会对我宋家怎样。毕竟我们宋家,每年都曾派出大把银子,分发大量粮食给受灾的百姓的。百姓虽然仇富,但也是有眼睛的。”
宋清不动声色地道“爹爹,城南王大善人一家已被乱民尽数杀死,家财、粮食被劫掠一空。”
“哦”宋无的情渐渐变得凝重,“王大善人做过的善事,可并不比我们宋家少啊看来一心造反的百姓,已经给胜利冲昏了头脑,辨不清是非善恶了。”
沉吟了一阵,宋无问道“家里的事情安排得怎样了”